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我推开屋门,袖口仍带着昨夜未干的莲花香。
那莲花瓣边缘已经发脆,被晨风吹得卷了边,夹在衣料里像一张没写完的信。我没再看它,只将它往内襟深处塞了塞。桌上那杯水还未饮尽,杯底积水凝结成一圈暗色痕迹,宛如某种神秘符印。我抬手拂过桌面,指尖沾了湿,顺势在掌心画了个逆三角——风家的归魄图走势,昨夜我默了三遍,记得清楚。
我思忖片刻,药也该送了。
我换上一袭玄色新袍,遮掩了龙髓留下的赤纹,腰间玉佩紧贴肌肤,沉稳内敛。南疆商队驻在城西集市,每逢辰时开摊,只卖三味药:断肠草、血心兰、还魂芝。前两味是毒,最后一味从不现形。他们说,那是给死人准备的。
我拎着一包灵芝出门。
不是为了还礼,也不是守约。绾绾昨日没来,我知道她不会来。她要等我主动踏进她的地界,等我先低头。可我不低头,我送药。
集市人声沸着,南疆摊前却清出一片空地。三步外不准站人,五步内不准喧哗。守卫是黑袍短刀的壮汉,脸上刺着蛊虫图腾,眼神扫过时,连卖糖人的都不敢吆喝。药摊简陋,几只陶罐摆着,罐口封着红蜡,蜡上压着金粉符纸。
她坐在摊后。
她身着红衣,静坐如常,眉心金蝎纹在日光下泛着微光。她没抬头,指尖正碾着一撮灰白粉末,指腹发红,像是磨破了皮。我走近两步,故意让灵芝从袖中滑出,落在摊前。
‘南疆女子,传说中……’我故意拖长尾音,斜睨她一眼,“心越狠,血越甜呢——你说,是不是越狠的姑娘,吻起来越烫?”
她笑了。
不是笑我,是笑那句话。她指尖一弹,粉末飞入最近的陶罐,盖子“咔”地合上。
“那你可知,第一炉蛊,是以至亲骨灰为引?”她声音轻,像在讲睡前故事,“我娘的骨灰里,还掺着我弟弟的指甲。”
我点头。
“所以你练逆命蛊。”我说,“每炼一次,心头血沸,像有火在烧——可你烧的那团火,有没有一缕是为我点的?”
她眼神变了。
不是惊,是压。她把掌心按在胸口,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可我知道她在忍。龙髓洗过骨,能感地脉,也能感人心火。她心口的热流乱了,像被什么烙了一下。
“你懂什么。”她冷笑,“你连蛊母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说不准。”
我从袖中取出那半片莲花瓣,轻轻放在摊上。
她微微侧头,目光在花瓣上停留片刻,却未动手。
“云溪给的。”我说,“她说这能安神。”
她忽然伸手,捏住花瓣,指尖一搓,整片化成灰,随风散了。
“玄门圣女的东西,沾不得。”她说,“一碰,就死人。”
我笑了。
“那你碰了。”
她抬眼,红唇微启:“我本就是死人。”
周围守卫的手已按上刀柄。我站着没动,她也没动。风从毯后绕过,掀了她一缕发丝,露出颈侧一道细疤,像被什么虫咬过,又像被针缝过。
“你要什么?”她问。
“药。”我说,“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药。”
她嗤笑:“你以为你是谁?阎王簿上能改名字?”
“我不是阎王。”我往前半步,“我是能让阎王闭嘴的人——只要你愿意,我连你的命都能偷来当聘礼。”
她盯着我,半晌,忽然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青铜小盅。她掀开盖子,往掌心倒出一粒黑丸。丸子表面浮着血丝,像还在跳。
“吃下去。”她说。
我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试药。”她盯着我,“活人吃了,三天内七窍流血;死人吃了,能撑半炷香时间开口说话。”
我抬手,直接扔进嘴里。
她没拦。
丸子入喉,腥苦炸开,像是有东西在胃里爬。我站着,没咽水,任那苦味往下坠。一息,两息,三息。守卫眼神紧了,她却只是看着我,嘴角微扬。
“你不该吃。”她说。
“为什么?”
“因为……”她顿了顿,“没人敢吃。”
我笑了。
“所以我来了。”
胃里的东西还在爬,但**体内流转的神秘力量(原龙髓作用)转了一圈,把那股阴寒压了下去。**我抬手抹了下嘴角,没血。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你体内有龙气。”她说。
“你感觉到了?”
“不是我。”她指了指心口,“是它。”
我懂。
她心口又烫了。不是药效,是我的印。那晚她替我敷药,指尖划过我肩上,肌肤相触三寸。那时我还没醒,魂魄困在冰棺,可残念已寄出一缕。她不知道,从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是我的脉搏。
“你炼药,我杀人。”我说,“你若折寿,我替你找续命之法。”
她冷笑:“你拿什么找?阎王的命簿?”
“我拿南宫寒的头。”我说。
她猛地抬头。
这个名字她没听过,可她懂。仇人,总是用仇人来换命。
“你杀他,我炼逆命丹。”她说,“三炉,每炉折我三年寿。”
“我替你扛五年。”我说。
她盯着我,忽然笑了。这次不是冷笑,是真笑。红衣晃了晃,像火在烧。
“你知道炼逆命丹最难的是什么?”她问。
“什么?”
“心头血。”她说,“要自愿,要动情,要明知会死,还愿意滴进去。”
我点头。
“那你得先动心。”她盯着我,“你心在哪?”
我抬手,点自己心口。
“烧没了。”
“那你怎么让人信你?”她逼近一步,“你怎么让我信,你会替我续命?”
“我不让人信。”我说,“我让人不得不信——比如,用我的血喂你的蛊,再用你的命,缠上我的吻。”
她沉默。
远处传来打更声,午时将至。她忽然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根金针,针尖泛着青光。
她指尖轻抚金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若信我,便用这针,钉住你我之间的命门。’
我没接。
“我不钉你。”我说,“我钉我自己——反正我的心早被你扎穿了,不差这一针。”
沾血的金针仍握在手中,血珠沿着针尾缓缓滑落。
我夺过金针,反手扎进自己左肩。血涌出来,顺着针尾往下滴,一滴,两滴,落在她摊前的布上,晕开两朵暗红花。
她没动。
“这血,能养你的蛊。”我说,“要多少,随时来取——夜里也行,我不锁门。”
她看着那血,忽然伸手,按住我伤口。掌心滚烫,像是有火在烧。她眉心金蝎纹微微发亮,一闪即逝。
“合作。”她说,“但你若骗我……”
“我死。”我接话。
她松手,收回金针,重新插回发间。
“明日此时,带血来。”她说,“我要活的,温的。”
我点头,转身要走。
“祁煜。”她叫住我。
我停步。
“你不怕我用这血炼控心蛊?”她笑,“让你为我杀人,为你自己挖坟?”
“你不会。”我说,“你若要控心,昨夜就该在我药里下蛊——可你没下,因为你想要的是我的心,不是你的傀儡。”
她没说话。
我走了两步,忽然回头。
“绾绾。”我叫她名字。
她抬眼。
“你心口的火,不是蛊。”我说,“是我——我烧的,你疼的,都是真的。”
她瞳孔一缩。
我没再解释,转身离开。
集市人声重新涌来,我肩上的伤开始发烫。那不是血在流,是龙髓在动。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比刚才快了半拍,像被什么牵着,一抽一抽地疼。
她没骗我。
她动了情。
而我,正把刀递给她。
我抬手,将金针从肩上拔出。
血喷出来,我用袖子裹住伤口,步子没停。前方街角,风翩翩的罗盘正挂在摊头,无人看守。我知道她会在那里等我。
可我现在不去。
我还有两个时辰。
娜娜的双修课,是未时三刻开始。
我得赶在绾绾的血凉之前,前往娜娜的双修课,让另一颗心,也为我燃烧起来。
待伤口稍作处理后,我将金针连同那半幅被血浸得模糊的“归魄”图,一并收入腰间暗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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