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了她的疼。
不是声音,是命格的震颤。十里外山洞里的媚萝,左耳后的狐纹突然发烫,像有根针在皮下钻。她没动,盘膝坐着,尾巴垂地,金铃静止。可她的心跳乱了半拍,呼吸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知道她在忍。
楚凡喊她名字时,她那里就裂开一道缝。南宫寒用她当引子,把楚凡的情一点一点抽走,喂进那具黑尾傀儡里。可她不是机器,她是活的。他每喊一声,她就疼一次,越疼越真,越真越逃不掉。
她得维持幻梦,不然术法崩,楚凡魂飞。但她又不能真骗自己,因为她爱他。
这局最狠的地方就在这儿——南宫寒没逼她动手,他让她亲手织网,再看着网把心爱的人缠死。
我坐在冰棺里,脚底龙脉微动。月圆了,气流回转,百里内所有命格都在我脑子里亮着。清月在疗伤,叶绾绾在炼蛊,风翩翩的罗盘指向北方,云溪的魂灯熄了又亮……可我只盯着她。
媚萝。
我得进去。
可她命格被锁死了,心魇族的禁术从内部封住识海,外力一碰就反噬。我试过三次,残魂刚靠近就被弹回来,像撞上一层黏稠的膜。不是结界,是节奏——和楚凡脑中的虫爬声一模一样,一拍一拍,卡着心跳。
梦锁九重,锁的不是人,是情动的频率。
硬闯不行。
但我还有个东西能用。
楚凡喊她名字时留下的回音。那一声“媚萝”,不是普通的呼唤,是情溺之相炸出来的魂波。我把它存进了龙脉支流,像存了根引线。
现在,我顺着那根线往回拉。
她的狐纹又烫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把残魂压成一线,细得像发丝,裹着那道回音,顺着她心口那道“情裂”刺进去。没有冲,没有撞,就像缝针,轻轻一挑,滑进了左耳后的纹路里。
她抖了下。
不是身体,是命格。
她没发现我,但她的意识晃了。幻梦那边传来一声低笑,南宫寒察觉到了波动,立刻补了一道咒印。我缩在狐纹深处,不动,不探,只听着。
她的记忆碎片开始闪。
我看见楚凡在梦里挖出那根黑尾,血洒满地,南宫寒站在影子里张嘴,血雾全被吸了进去。我也看见她坐在山洞里,表面静止,实则心头血在往外渗,一滴一滴补着幻阵的裂缝。她试过三次咬舌中断术法,每次刚用力,血脉就反噬,喉咙里涌出血沫。
她不是不想停。
她停不了。
我继续沉下去,不再找画面,而是听她的疼。每一次楚凡喊她,她那里就裂一次,像玻璃被敲出蛛网。可就在那些裂缝里,我看到了我没料到的东西——
她记得。
记得去年冬天,楚凡替她挡了一箭,箭头带出一串血珠,落在雪地上像红梅。记得他第一次叫她“媚萝”时,声音发抖,脸红得像喝了十坛酒。记得他把金铃还给她那天,手心全是汗,却笑着说:“捡到宝了。”
这些不是幻术。
是她藏起来的真。
南宫寒控制的是她的术,不是她的记忆。她被迫用情做饵,可她的情是真的。正因为她真,所以楚凡才信,梦才牢。
我忽然懂了她为什么没疯。
她把真心藏在术法底下,像埋了颗种子。每次疼,她就往土里按一按,生怕被人看见。
可她不知道,疼本身就是破绽。
情裂之处,术法不固。
我开始顺着她的记忆走,不碰幻梦,只碰那些她偷偷藏起来的片段。她越疼,我走得越深。我看见她半夜醒来,用尾巴轻轻碰楚凡睡着的脸;看见她在他梦里放了一朵真桃花,不是幻化的,是从山外带回来的;看见她每次补阵时,都会低声说一句:“再撑一会儿,他就快醒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有光。
不是术法的光,是人的光。
我停在她识海边缘,没再往前。我知道再动,她就会察觉。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了。
幻梦还在转,但她的心跳变了。她感觉到我了。
一丝异样。
不是南宫寒的指令,不是术法的流转,是另一个东西,贴在她狐纹上,像片落叶。
她没立刻驱逐。
她在等。
我知道她在等我出声。
我不能再藏了。
我顺着她耳后的血管,把声音送进她识海,很轻,像风吹过:
“你疼,是因为他还活着。”
她猛地一颤。
不是恐惧,是震动。
她终于确认了——外面有人,不是南宫寒,不是幻术,是真有人在看着她,在听她疼。
她没说话,可我感觉到她在挣扎。一边是血脉里的命令,要她立刻清除异体;一边是心里那点不肯灭的火,想抓住这根线。
她咬住牙,没动。
我继续说:“金铃炸了,但他还在喊你。梦是假的,可他喊你是真的。”
她喉咙动了下,像是想哭,又咽回去。
“我不动你的术,不破你的阵。”我说,“我只借你的眼,看清楚他在哪一层梦里。你若信我,就让那铃再响一次——不是幻音,是真响。”
她没回答。
山洞里静得能听见呼吸。
她的尾巴慢慢抬起来,尾尖金铃依旧不动。她抬起手,指尖在唇边停了两秒,然后用力咬破舌尖,血涌出来,她没擦,而是用血润了喉咙,轻轻哼出一段调子。
心魇族的古语。
不是命令,是唤醒。
十里外,楚凡手中那堆炸碎的金铃残片,突然齐齐一震。
其中一片,翘了起来。
它没飞,没跳,只是微微离地,像被风吹起的纸。
然后,它发出半声鸣。
清的,短的,断在中途的。
不是幻术里的悠长回响,是金属震颤的真实声响。
她做到了。
她没破术,没断梦,但她让真音穿了进去。
我知道她信了。
我也知道她付出了什么。
她放下手时,嘴角全是血,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像是快爆了。心魇族的反噬来了,她用本族古调唤醒真音,等于直接对抗血脉禁制。
她撑不住多久。
但我已经看到了。
通过她的眼,我看见楚凡还在第三层梦里,跪在灵枢阁前,手插在胸口,血往上飘。南宫寒的影子在吸收那些情泪,但目标不是楚凡——
是冰棺。
他要借楚凡的痴情,炼出一道“情引”,顺着命格连线,直接刺进我残魂所在的龙脉节点。
他不是想杀楚凡。
他是想用楚凡的死,来杀我。
我收回残息,龙脉气流退回来时,带出一丝温热。
是她的血。
她靠在石壁上,喘着气,狐耳贴头,尾巴无力垂地。金铃还是没响,可她嘴角有一点弧度。
很小,很轻。
像在笑。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
然后把一缕残魂留在她狐纹里。
不为操控,不为监视。
只为等下一次铃响。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抚过尾尖。
那截金铃,突然轻轻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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