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踏入那片温泉雾气,娜娜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脚下却猛地一沉。不是记忆在塌,是整个梦门在抖。
裂缝从四面八方爬上来,像蛛网一样裂开,原本凝实的记忆通道开始扭曲、褪色。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缝隙钻出,带着腐朽的味道,像是从死人嘴里呼出来的风。
紫檀木戒突然发烫,几乎灼伤我的魂体。我低头看去,戒面上那道裂痕正在渗出一丝极淡的粉红液体——是合欢宗的情蛊引液,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东西本该只存在于娜娜的记忆里,现在却成了污染梦门的媒介。
“南宫寒动了手脚。”一个声音响起。
媚萝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半步,狐尾紧绷,金铃无声。她脸色发白,指尖微微颤抖:“心魇渊被侵染了……有人用情蛊做引子,把怨念灌进了记忆回廊。”
楚凡站她身侧,蓝衣已被划破几道口子,袖口沾着暗红血迹。他抬手抹了把脸,喘得厉害:“我们撑不了太久,那些黑影……是从你和她们交合时留下的情念里钻出来的。”
我没说话,掌心那朵玉石莲花簪还在发烫。云溪的残魂刚刚归位,五情锁魂局才成,现在就被人捅了个窟窿。南宫寒不光是要毁掉这些记忆,他是想让我彻底断根——没了她们的情念支撑,我的魂火会立刻熄灭。
一道黑影猛地从地缝中窜出,直扑我面门。我侧身避过,魂火本能地烧了上去,可那东西竟没消散,反而在火焰中扭动起来,发出低哑的笑声。
“祁煜……”它模仿着我的声音,“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我心头一凛。这不是普通的幻象,是心魇族特有的“影噬”,能吞噬魂魄残留的情绪,再以最痛的方式还给你。它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有人把心魇渊和梦门连上了。
“谁干的?”我问媚萝。
她咬牙:“只有心魇遗脉能打开这条路。但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心魇之力了,里面混了别的东西——龙脉的气息。”
我瞳孔一缩。
南宫寒不仅夺了我的肉身,还在用我的龙脉感知反向追踪梦门入口。他早就在等这一刻,等我把五女的情念集齐,等我完成锁魂局,然后一举吞下所有因果。
又一道裂缝炸开,三道黑影接连冲出。楚凡抽出折扇,一挥就是数道风刃劈过去,勉强拦住其中两道。媚萝双手结印,红裙翻飞,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升起,挡下了最后一击。
可屏障刚稳,便开始泛起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双魂合契只能护一阵。”楚凡咳出一口血,“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烂在这儿。”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可以走——只要切断和其他人的连接,独自退回冰棺深处,或许还能保住一线生机。但那样一来,云溪刚归位的残魂会再次崩解,风翩翩的龙脉图线索也会断裂,娜娜会被彻底炼成情傀。
我不可能丢下她们。
我抬起手,将莲花簪按在胸口。那一瞬间,四道印记同时震动:清月断情时的决绝,叶绾绾炼蛊时的心口滚烫,娜娜被操控时的泪意,风翩翩吐血递图时的微笑……最后是云溪点燃魂灯时的平静。
五情俱全。
我不是一个人在活。
我咬破舌尖,魂血滴落在紫檀木戒上。裂痕骤然扩大,最后一丝龙气喷涌而出,顺着地脉扩散。百里内所有命格破绽在我脑中闪现,但我没去看那些名字,而是把全部感知沉入脚下的地穴。
龙脉。
我曾踏遍九州寻你,也曾借你一息重生。现在,我要你在梦里显形。
地面轰然震颤,一道金光自裂缝深处冲起,如同地底有巨兽睁眼。虚空中,一条由光构成的脉络缓缓浮现——蜿蜒如蛇,盘踞如龙,正是我在人间感知过的主龙脉投影。
它不该存在于梦中。
可此刻,它真的出现了。
我伸手一引,龙脉光影随我动作扭转,化作一条悬浮于虚空的金色通道,通向记忆回廊最深处。那里还有一段记忆未开启——师父的身影始终藏在迷雾之后,而我知道,只有穿过这条道,才能见到最初的真相。
“走!”我对楚凡和媚萝喊。
媚萝摇头:“我们进不去。双魂合契的锚点必须留在外面,否则屏障一破,黑影就会顺着通道追进来。”
“那就守住这里。”我说,“别让它们毁掉退路。”
楚凡笑了下,嘴角带血:“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说将来要娶十个老婆,让我帮你数着别漏了。现在倒好,五个都快保不住了。”
我没笑。
“你不只是帮我数老婆的人。”我看着他,“你是唯一一个,明知我是混账还肯跟到底的傻子。”
他愣了下,随即咧嘴:“行啊,那你欠我的,等你出来再还。”
媚萝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心心魇渊的回响。有些记忆……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别回头,也别答应任何声音。”
我点头。
转身踏上龙脉通道的刹那,身后传来屏障碎裂的声响。一道黑影撞上媚萝的背,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楚凡挥扇怒吼,硬生生将那影子劈成两截,可更多的黑影正从裂缝中涌出。
我没有回头。
通道越往深处,越是寂静。金光映照四周,却照不亮头顶的黑暗。我能感觉到,那些黑影不敢靠近通道,但它们没有退,而是贴着边缘匍匐前行,像一群等待时机的毒蛇。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一座石门。门上刻着两个字:梦门。
可它已经变了样。原本古朴的石门如今布满裂痕,中央裂开一道竖缝,像是被人用剑从中间劈过。更诡异的是,那缝隙里不断渗出细小的光点,像萤火,却又带着哀鸣般的低频震动。
那是记忆的残渣。
每一点光,都是某段被撕碎的情感。我伸手碰了一下,脑海中立刻闪过画面——清月在雪地里练剑,手腕冻裂也不停;叶绾绾割破指尖喂蛊虫;风翩翩跪在祖祠前抄写家规,墨迹被泪水晕开……
这些都是我没见过的片段,是她们独自承受的苦。
石门忽然剧烈一震,裂缝扩大几分。一股吸力从里面传来,仿佛要将我拉进去。我稳住身形,正要迈步,耳边却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哥哥,你疼吗?”
我浑身一僵。
那是楚凡小时候的声音。
可他明明在外面守阵,不可能进来。
我盯着那道裂缝,慢慢后退一步。媚萝警告过我——别答应任何声音。
可那声音又来了,带着哭腔:“哥哥,他们把你埋进冰里了……你说过要带我去放纸鸢的,你怎么不醒啊?”
我手指攥紧。
这不是楚凡。这是心魇在模仿。它们知道我和表弟从小相依为命,知道我最怕听见他哭。
“闭嘴。”我低喝。
“你不信我?”那声音忽然变了,成了云溪的,“可我相信你啊。你说要娶我,我就点了灯等你。哪怕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我也信你活着……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的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紧接着,风翩翩的声音响起:“祁公子,龙脉图只剩一半了……你若不来取,我就把它烧了。”
叶绾绾轻笑:“师兄,我的心口好烫,是不是你想我了?”
清月冷冷道:“你救我一次,我就还你一命。但现在,我不想再为你流血了。”
五个声音交替响起,全是她们最脆弱时的模样,全是我最不敢面对的时刻。
我站在原地,魂火剧烈晃动。
如果我现在回头,也许能看到她们活着的样子。也许能抱住其中一个,听她说一句“别怕”。
可我知道,只要我回头,魂就会碎。
我抬起手,狠狠掐住自己肩膀,指甲陷进魂体,疼痛让我清醒。然后,我对着那道裂缝,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的声音,我都记得。”
“但现在的我,不会再被你们拖进地狱。”
话音落下,我猛地抬脚,踹向石门。
门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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