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力道很轻，却让我残魂一震。
我猛地回头，是风翩翩。她脸色发白，指尖还在滴血，罗盘裂了一道缝，但她站得很稳。她把另一只手贴在我背上，我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她的掌心传进来，像是在拉我往回走。
“你还不能散。”她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金瞳还在亮着，但已经快撑不住了。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五女的情念还在支撑我，可这具残魂已经开始崩裂。
头顶的阵纹彻底碎了，黑线一根根断开，像灰烬一样飘落。九霄情劫阵，破了。
但我不能停。
我把龙形玉佩从地上拔起来，咬破手指，再次将血抹在玉面上。玉佩震动了一下，发出低鸣。我把它狠狠插进焦土之中，正对着阵心的位置。
地面开始颤动。
远处传来清月的声音：“他还在动！”
我抬头看去，南宫寒站在废墟边缘，左臂已经被斩断，黑血顺着断口往下流，腐蚀着脚下的石头。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却没有痛呼，反而笑了。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声音沙哑，“破的是幻阵，真局还没开始。”
话音刚落，他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几具倒在地上的尸傀突然抽搐起来，胸口炸开，喷出黑色雾气。那些雾气缠绕在一起，直扑我们而来。
“小心！”娜娜喊了一声，闪身挡在我前面。她的红帐被雾气擦过，瞬间烧出了几个洞。
我抬手将她拉开：“别靠太近。”
绾绾拄着蛊杖走过来，呼吸急促：“他用了心魇族的死士，这些尸体早就被炼成了毒傀。”
风翩翩盯着罗盘：“他在拖延时间，想逃。”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他的命格在移动，但速度很慢，像是受了重伤。这是机会。
“清月。”我开口，“封他东面。”
清月点头，提剑跃出，剑光一闪，冰霜蔓延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墙。南宫寒想往东走，被逼退一步。
“娜娜，西面控情绪，别让他冷静下来。”
娜娜咬牙，双手结印，粉色的丝线从袖中飞出，缠住南宫寒的脚踝。他身体晃了一下，眼神出现短暂的混乱。
“绾绾，南面下蛊锁脉。”
绾绾抬手，一枚血色蛊钉打入地面，瞬间长出藤蔓般的红线，缠向南宫寒的小腿。他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风翩翩，北面定方位。”
风翩翩举起罗盘，指针急速旋转后猛然停下。她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一道绿色光幕升起，封锁了最后一侧。
四面合围。
我踏前一步，脚踩龙脉残痕，一步步走向南宫寒。
他看着我，嘴角咧开：“祁煜，你不过是一具残魂，连站都站不稳，还敢来抓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紫檀木戒对准他眉心。金瞳全力开启，我要用借脉一息，直接锁死他的命格破绽。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瞪大眼睛，猛地咬破舌尖。
一口混着金光的血喷了出来，正好落在地上的一个古老符文上。
那符文原本被灰尘盖住，此刻被血浸透，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光。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阴风从下面冲出来，带着腐臭的气息。
“这是……幽冥裂隙？”风翩翩失声。
南宫寒冷笑一声，转身跳了进去。
“等等！”我冲过去，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黑雾。
裂隙迅速闭合，最后一丝气息也消失了。
我跪在裂缝边上，手掌按在地上，金瞳疯狂扫描百里之内的一切命格。没有。南宫寒的名字不在任何地方。
“他去哪儿了？”清月走过来，断情剑还在滴血。
风翩翩蹲下查看罗盘，指针转了几圈，突然停住，指向天空。
“他不在人间经纬。”她说，“躲进了无名之隙。”
没人说话。
娜娜靠着石柱喘气，嘴唇发紫：“他会回来的……他不会就这么走。”
绾绾捂着胸口，金蝎纹忽明忽暗：“他说的后手……一定和萧景琰有关。”
我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残魂快要维持不住了。五女的情念还在支撑我，但我也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多久。
云溪靠在墙边，魂灯只剩一丝火苗。她抬起头，看向我，轻轻说：“我还活着。”
我朝她笑了笑：“你们都活着，就好。”
清月走到我身边，把断情剑插在地上，坐了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着那道已经闭合的裂隙，脑子里回响着南宫寒最后的话。
“你以为赢了？你连她为何造你都不知！”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白若璃……到底为什么要找我？
风翩翩收起罗盘，轻声说：“我们需要答案。”
我点点头，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能走。
“先稳住这里。”我说，“南宫寒逃了，不代表他没了。他一定会再出现。”
清月捡起一块碎石，扔进裂隙消失的地方：“下次见面，我不只会砍他一条胳膊。”
娜娜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我身后，小声说：“祁哥哥，我还能帮你。”
绾绾冷笑：“他抽我血炼丹，这笔账，我要他拿命还。”
云溪抬手，指尖那缕火苗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她们。
我低头看了看紫檀木戒，它还在微微发烫。
说明魂印没断。
只要她们还在，我就不会真正消失。
远处传来一阵鸟叫声，打破了沉默。
我抬头看天，乌云已经散了大半，阳光照进来，落在地面上。刚才还是一片死寂的战场，现在有了点生气。
但这平静让我更不安。
南宫寒临走前的笑容，不是绝望，是得意。
他还有后招。
而且……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们不能分开。”我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单独行动。”
四女点头。
风翩翩拿出半幅龙脉图摊在地上：“我可以布一个归心阵，只要你们都在范围内，任何异常波动我都能察觉。”
“做吧。”我说，“我守裂隙这边。”
我走回刚才南宫寒消失的地方，蹲下摸了摸地面。石头冰冷，但有一丝极微弱的震感，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心跳，也不是脚步。
更像是……呼吸。
我屏住气，耳朵贴上去。
一下，两下。
很慢，但确实存在。
我猛地抬头，看向其他四人：“他还在这儿。”
她们立刻警觉起来。
清月拔剑，娜娜后退半步，绾绾手中蛊杖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风翩翩盯着罗盘，突然说：“指针……又动了。”
我站起身，盯着那道已经看不见的裂缝。
“你藏不住的。”我说，“我知道你在听。”
没有人回答。
但地面那股震感，停了一下，又继续。
就像有人在下面，静静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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