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秋的生活节奏变得异常规律。
白天,他化身剧本中那位末路起义的将军秦风,与饰演他妻子的伊甸在镜头前演绎乱世中的深情与坚守;夜晚,则回归黄金庭院租客的身份,消化着日间的经历与收获。
不得不说,扮演“将军”对林秋而言几乎是一种本能的重现,导演的赞誉不绝于耳。
而更实际的是,剧组结算的薪酬让他拥有了一笔在这个世界可以自由支配的金钱。这种凭借自身“劳动”换取报酬的体验,对他这位习惯了以力量解决一切、穿梭于各个特异点的巡猎将军来说,是一种新奇而微妙的感受,甚至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普通人的踏实感。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云渺打破。这日晚饭后,云渺径直来到林秋房间,脸色比起平日更显清冷,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悦?
“听说,你这几日与伊甸小姐‘伉俪情深’,戏里戏外都形影不离?”云渺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让林秋莫名感到一丝凉意。
林秋失笑,解释道:“只是试炼的一部分,也是调查的途径。”
云渺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脸色并未完全缓和。她很快切入正题,神色变得严肃:“闲话休提。我这边查到了一些东西。”
林秋精神一振:“关于圣杯战争?还是失踪的御主?”
“两者皆有牵连。”云渺压低声音,“我这几日暗中探查,发现黄金庭院内部,就潜藏着一股极其隐晦、但与姬子同源的英灵气息。虽然被某种更高明的术式或概念巧妙地伪装、掩盖,几乎与活人无异,但仔细感知,依旧能发现其灵基的异常。”
“庭院内就有从者?”林秋目光一凝。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阿哈伪装成从者的可能性极大!
“不错。”云渺肯定道,“而且,根据气息的属性和伪装的方式判断,应该是caster或者assassin。结合我们已知的住户信息,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
“芙宁娜。”
那位举止夸张、充满戏剧性、自称来自枫丹的着名表演艺术家。她的言行时常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舞台感,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其英灵的本质,那就说得通了。
“需要试探一下。”林秋沉声道。
机会很快来临。次日傍晚,阳光房内,芙宁娜正一边品味着红茶,一边对着窗外练习着某种戏剧独白,神情投入。林秋和云渺状似无意地走近。
“芙宁娜女士的表演总是充满激情。”林秋开口,语气平常。
芙宁娜转过身,看到二人,立刻做出一个华丽的谢幕动作:“哦!是林秋先生和云渺小姐!能得到二位的赞赏,真是令我倍感荣幸!艺术嘛,就是要时时刻刻保持灵魂的燃烧!”她的反应无可挑剔,就像一个真正的、痴迷艺术的女演员。
然而,云渺却在此刻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看似随意地轻声吟诵出一段极其古老、蕴含着微弱魔力波动的探测咒文。这咒文对普通人无效,但对于灵体构成的从者,会产生细微的干扰。
就在咒文落下的瞬间,芙宁娜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零点一秒,她那总是洋溢着夸张表情的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绝非人类所能有的、冰冷的审视与警惕。
虽然她立刻用更夸张的笑声掩饰了过去:“哎呀呀,云渺小姐这是在念什么神秘的东方咒语吗?听起来很有韵味呢!”
但这瞬间的异常,已经足够林秋和云渺确认。
林秋不再绕圈子,直接凝视着芙宁娜,声音低沉而肯定:“芙宁娜女士,或者……我们该称呼您,芙卡洛斯?”
听到这个名字,芙宁娜——或者说芙卡洛斯脸上所有的戏剧化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她轻轻放下茶杯,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从一位浮夸的表演艺术家,变成了一位高贵、神秘、带着神性威严的存在。她蔚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潮汐涌动,平静地看着二人。
“果然……还是瞒不过真正的知情人。”芙卡洛斯的声音不再矫揉造作,变得空灵而深邃,“不错,我确是此次圣杯战争响应召唤而来的从者,职阶为caster。”
她坦然承认,反而让林秋和云渺稍稍松了口气。
“你的御主呢?”云渺追问。
芙卡洛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的御主,本是黄金庭院的新租客之一。然而,就在前来庭院的路上,他离奇失踪了,与其他御主的情况如出一辙。”
“你调查过失踪原因?”林秋捕捉到她话中的含义。
“是,我查过。”芙卡洛斯点了点头,但随即露出了一个略带无奈的表情,“并且,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她话锋一转,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如同水波契约般的微光,“我与此世的一位存在立下了约定,不能向你们透露太多具体的信息。这是束缚,亦是承诺。”
又是约定!林秋和云渺心中同时一沉。这与爱莉希雅、伊甸的含糊其辞如出一辙,背后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
“不过,”芙卡洛斯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语气缓和了一些,她环顾着这栋沐浴在夕阳下的温馨庭院,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在这座黄金庭院之内,没有人是你们的敌人。至少,在目前的舞台上,所有住客所扮演的角色,并非为了与你们为敌而存在。”
没有人是敌人?
目前的舞台?
这番话如同一个精心设计的谜语。它似乎排除了阿哈立即爆发冲突的可能性,但又将整个庭院的存在意义推向了更深的迷雾。芙卡洛斯的坦言,非但没有让真相明朗,反而让黄金庭院的本质变得更加诡异难测。
水神留下这句充满暗示的话语后,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重新变回了那个热衷于戏剧的“芙宁娜”,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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