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初冬来得猝不及防,一场冷雨过后,四合院的青砖地上结了层薄冰,走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打滑。秦淮茹扶着墙根,一步一挪地把贾张氏从炕上挪到躺椅上,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暴起青筋。躺椅上的破棉絮早就发黑发硬,沾着说不清的污渍,贾张氏瘫在上面,嘴角的涎水顺着下巴滴下来,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妈,该吃药了。”贾梗背着书包从外面回来,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不耐烦。他刚从学校被老师叫去谈话——又逃课去掏鸟窝,还把邻居家的柴火垛点着了半角,被人家追到学校告状。
秦淮茹接过儿子递来的粗瓷碗,里面是熬得发黑的草药,气味苦涩得让人皱眉。她舀起一勺,吹了吹,试图喂给贾张氏,却被老太太猛地偏头躲开,药汁洒在秦淮茹的袖口上,冰凉刺骨。“你就不能老实点?”秦淮茹的耐心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要不是为了你,我早……”
“早走了是吧?”贾梗梗着脖子顶嘴,把书包往地上一摔,“谁让你不走的?天天伺候这个老不死的,我早就受够了!”
“你再说一遍!”秦淮茹扬手就要打,看着儿子瘦得像根柴火棍的胳膊,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蹲在地上,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贾梗瞥了她一眼,捡起书包冲进里屋,“砰”地甩上门。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半块偷来的窝头,狼吞虎咽地啃着,心里满是怨怼。他恨奶奶瘫着,恨妈没本事,更恨院里那些人——林建军家过得像过年,傻柱娶了新媳妇,连阎埠贵家都顿顿有稀粥,只有他们家,每天喝野菜汤,还得看人家脸色。
秦淮茹哭了一阵,擦干眼泪,看着院里光秃秃的石榴树发呆。树是贾东旭活着时栽的,如今枝桠扭曲,像极了她现在的日子。她想起昨天去街道办事处,王主任把她堵在门口说的话:“秦淮茹,不是街道不帮你,贾梗再这么野下去,早晚得进去!你这个当妈的,得管管!”
管?怎么管?她白天去郊外挖野菜换粮票,晚上回来伺候贾张氏,累得沾床就睡,连打孩子的力气都没有。可看着儿子越来越歪的性子,她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疼——这是贾东旭唯一的根,不能就这么毁了。
“秦姐,在家吗?”院门口传来苏岚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刚从工厂下班,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是林卫国穿小了的棉袄,想送给贾梗穿。
秦淮茹连忙抹了把脸,起身迎出去:“苏医生,你咋来了?”
苏岚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把布包递过去:“卫国说贾梗哥的棉袄破了,这是他穿小的,还挺新。”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屋里,“刚才好像听见吵架了?”
秦淮茹接过布包,手指触到棉袄里的棉絮,暖乎乎的,心里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苏医生,我求你个事……你能不能跟林技术员说说,让贾梗去厂里当个学徒?哪怕烧锅炉也行,总比在外面野强。”
苏岚沉默了。她知道林建军最近刚从三线回来,正忙着工厂的技术改造,也知道厂里确实在招学徒工,但贾梗的名声……她叹了口气:“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建军。而且,贾梗的性子,怕是得先改改。”
“我改!我能改!”里屋的门突然开了,贾梗站在门口,脸上还沾着窝头渣,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再也不逃课了,也不打架了,让我去工厂干啥都行!”他刚才在屋里听得真切,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秦淮茹愣住了,随即抓住儿子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苏岚看着贾梗,这孩子眉眼间像极了年轻时的贾东旭,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桀骜不驯。“明天让建军跟你谈谈吧。”她轻声说,“但丑话说在前头,工厂有工厂的规矩,受不了苦、改不了性子,谁也帮不了你。”
第二天傍晚,林建军特意提前下班,来到四合院。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刚一进院就被阎埠贵看见了。老头蹲在门口算账,看见他就直起身:“林技术员回来了?稀客啊。”
“三大爷,来看看秦姐。”林建军笑了笑,目光扫过中院——贾家门口堆着半筐没洗的野菜,许大茂蹲在西厢房门口抽烟,看见他就狠狠瞪了一眼,把头扭了过去。
秦淮茹把林建军请进屋里,局促地抹了抹炕沿上的灰。贾梗站在墙角,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难得地没顶嘴。林建军看着炕上瘫着的贾张氏,又看了看秦淮茹鬓角的白发,开门见山:“贾梗想去工厂,我能托人问问,但有条件。”
“您说!啥条件都行!”秦淮茹连忙点头。
“第一,去街道的学习班待一个月,学规矩,写检讨,让街道开个证明。”林建军看着贾梗,“偷东西、打架、逃课,这些毛病必须改,工厂不要惹是生非的人。”
贾梗的脸涨得通红,捏着拳头没说话。秦淮茹在后面悄悄掐了他一把,他才瓮声瓮气地说:“我去。”
“第二,学徒工前半年没工资,只有饭票,得能吃苦。”林建军继续说,“从扫地、擦机器开始,师傅让干啥就得干啥,不能耍脾气。”
“能!”贾梗这次答得干脆。他在外面野够了,看着工厂里穿工装的工人神气地骑着自行车,早就羡慕得不行。
“第三,”林建军的目光落在秦淮茹身上,“你得好好看着他,别再让他跟许大茂学坏。要是再犯事,没人能保他。”
提到许大茂,秦淮茹的脸沉了沉。许大茂最近总撺掇贾梗去“捞外快”(其实就是偷东西),被她撞见过好几次。“我知道,苏医生也跟我说过,不能再糊涂了。”她咬着嘴唇,“以前总想着靠别人,现在才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孩子也得自己教。”
林建军点点头。他能看出秦淮茹是真的悔悟了,眼里没了以前的算计和依赖,多了些踏实和坚定。“明天我带你们去街道办手续。”他站起身,“学习班的王老师是我战友的爱人,会多照看着点,但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贾梗自己。”
出门时,许大茂突然从西厢房冲出来,拦在林建军面前,酒气熏天:“林建军,你凭啥帮贾家?是不是跟秦淮茹有啥猫腻?”
林建军皱眉,侧身躲过他的拉扯:“许大茂,说话注意点。再胡咧咧,我让保卫科来请你去喝茶。”他眼神冷得像冰,吓得许大茂往后缩了缩。
“你等着!”许大茂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转身回屋摔上了门。
阎埠贵从门口探出头,看着这一幕,算盘珠子在袖子里飞快地拨着:“林技术员,还是你有办法,这许大茂就是欠收拾。”他顿了顿,又说,“贾梗那孩子,本性不算坏,就是没人管,去学习班磨练磨练,兴许能出息。”
林建军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阎埠贵是明哲保身,但这话倒是没错——孩子就像棵歪脖子树,只要肯掰,总能长直点。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带着贾梗去了街道学习班。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半大的孩子,都是犯过点小错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被王老师训得大气不敢出。贾梗站在队伍里,看着墙上“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标语,心里第一次有点发怵。
秦淮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才离开。她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郊外挖野菜,只是今天挖得格外卖力,心里揣着个盼头——等贾梗学好了,进了工厂,她就找份缝补的活,把家里的债慢慢还上,再把贾张氏送到街道敬老院,自己也能喘口气。
傍晚接贾梗放学,孩子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上面是王老师写的评语:“今日表现尚可,能认真听讲,望再接再厉。”秦淮茹看着那行字,眼泪差点掉下来,拉着儿子的手往家走,脚步轻快了不少。
路过四合院门口,她看见许大茂又在跟人嘀咕什么,看见他们就闭嘴了,眼神阴沉沉的。秦淮茹没理他,只是把贾梗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难走,但只要方向对了,再难也值得。
林建军从苏岚嘴里听说贾梗在学习班表现不错,心里也算踏实。他正在车间调试新的机床,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引导失足青少年”事件,触发“社会价值”支线,获“教育引导”积分+100。】
【提示:贾梗“改过自新”属性提升,未来犯罪概率降低30%。】
林建军笑了笑,继续手里的活。他不图什么回报,只是觉得,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毕竟都是一个院住过的,看着孩子往正道上走,总比看着他滑向深渊强。
车间里的机器嗡嗡作响,像在为每个努力生活的人伴奏。林建军看着眼前精密的齿轮咬合转动,心里清楚,生活就像这机器,少了哪个零件都不行,就算是曾经生锈的零件,只要肯打磨,照样能发挥作用。
秦淮茹的悔悟,贾梗的转变,就像给这风雨飘摇的四合院,添了点微弱却坚定的光。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只要有人肯回头,有人肯伸手,这光就不会灭。
初冬的阳光透过车间的高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林建军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望着窗外——三线的任务还没完成,工厂的技术改造还得推进,家里的防线也得加固,但他心里踏实,因为他知道,不管风雨多大,只要守住人心里的那点盼头,日子总能往前挪。
而秦淮茹牵着贾梗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贾梗小声说:“妈,明天我想早点去学习班,王老师说要教我们认字、算数,还说学好了能当车间核算员。”
秦淮茹点点头,眼眶又热了——原来,希望这东西,只要肯找,总能找着的。哪怕它藏在厚厚的尘埃底下,只要你伸手去扒,总能看见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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