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深秋的风,带着一股子萧瑟,卷着枯黄的落叶,穿过街道工厂的窗户缝,吹得秦淮茹手里的针线微微发颤。她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埋头缝补着一堆军绿色的旧衣裳——这是街道工厂接的活儿,给部队缝补旧军装,一件挣两分钱,她一天能缝二十件,挣四毛钱。
手指上缠着半截布条,那是早上被针扎破后临时裹的,血渍已经发黑。秦淮茹抿着嘴,把针脚扎得又密又匀,不敢有丝毫马虎——这活儿是街道主任看她可怜才给的,要是缝坏了,连这四毛钱都挣不上。
“秦姐,歇会儿吧,喝口热水。”旁边的张大妈推过来一个搪瓷缸,里面飘着几片茶叶末,“你这都缝一上午了,眼睛受得了?”
秦淮茹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笑了笑:“没事,我年轻,熬得住。”眼角的细纹比三年前深了不少,曾经被街坊称赞的“水嫩”,早已被岁月和劳作磨成了坚韧。
张大妈叹了口气:“也是,不熬咋办?贾梗那孩子……又惹事了?”
秦淮茹的手顿了顿,针差点扎到手上。她低下头,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嗯,昨天劳教所来人了,说他跟人打架,把人胳膊打断了,得赔钱。”
“多少?”张大妈追问。
“五十块。”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赶紧憋了回去,“我哪有那么多钱?只能跟街坊借点,凑多少是多少。”
张大妈没再说话,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塞到秦淮茹手里:“我就这点,你先拿着。别跟人说,我家那口子抠门。”
秦淮茹捏着那五毛钱,手止不住地抖。这几年,她早已不是那个能靠眼泪和柔弱换来接济的秦淮茹了。贾张氏死了,贾梗在劳教所里反复惹事,傻柱跟她断了来往,院里的人见了她都躲着走,谁还肯轻易借钱给她?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这双不停缝补的手。
中午歇晌时,秦淮茹揣着早上挣的四毛钱,往菜市场走。她想买两个窝头,再看看能不能捡点别人不要的菜叶。路过肉摊时,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贾梗在劳教所里捎信,说想吃肉,哪怕是点肉皮也行。
肉摊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笔挺的蓝色工装,正在跟摊主说着什么。秦淮茹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躲——是林建军。
他比三年前看着精神多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提着一网兜排骨,看着像是厂里发的福利。这几年厂里效益好转,技术科的人常能分到些肉蛋,这在物资匮乏的年月,是顶让人羡慕的。
秦淮茹慌忙低下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可菜市场就那么宽,她刚挪了两步,就听见林建军的声音:“秦姐?”
她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半天没敢抬头。肩膀微微发颤,手里的布包被攥得变了形。
“买点菜?”林建军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淮茹这才慢慢抬起头,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买点……买点窝头。”
林建军看了看她手里的空布包,又看了看她手指上的伤,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肉摊摊主说:“师傅,再称两斤肉皮。”
“好嘞!”摊主麻利地称了肉皮,用草绳捆好。
林建军付了钱,把肉皮递到秦淮茹面前:“拿着吧,给贾梗……补补。”
秦淮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她猛地后退一步,摆手道:“不……不用了,林师傅,我有钱买。”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在撒谎——她兜里只有四毛钱,连半斤肉皮都买不起。
林建军没收回手,只是把肉皮往她面前送了送:“拿着吧,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再不懂事,也是条命。”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
周围有人看过来,指指点点。秦淮茹的脸烧得厉害,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再加上林建军的“施舍”,又会成为街坊议论的话题。可看着那两斤肉皮,想着贾梗在里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最终还是咬着牙,接了过来,声音细若蚊蝇:“谢谢林师傅……钱我以后还你。”
“不用还。”林建军摆摆手,转身就走,没再多看她一眼。
秦淮茹捏着那两斤肉皮,站在原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感动,是羞愧。她想起当年,自己是怎么算计林建军家的粮票,怎么在背后说他坏话,怎么觉得他“不近人情”。可现在,在她最难的时候,愿意伸出手的,竟然是这个被她处处提防的人。
“活该!”旁边有人啐了一口,“以前总想着靠男人,现在知道难了吧?”
秦淮茹没敢反驳,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低着头往家走。肉皮的油渗到布包里,印出一小块油渍,像个耻辱的印记。
回到四合院,东厢房的门还是那扇旧木门,只是更破了。她把肉皮放进锅里煮,看着水慢慢烧开,冒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
“秦姐,在家呢?”阎埠贵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手里拿着个算盘,“街道刚才来通知,说贾梗那事,得赔的钱必须这周交齐,不然就得加刑。”
秦淮茹的心沉了下去:“三大爷,我真没钱了……”
“没钱也得想办法啊。”阎埠贵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响,“我看你那对银镯子还在,要不……去黑市当了?能换不少钱。”
那是贾张氏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秦淮茹一直舍不得。可想到贾梗要加刑,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去。”
阎埠贵走后,秦淮茹从箱底翻出那个布包,打开一看,银镯子已经发黑,上面刻着的花纹早就磨平了。她拿着镯子,坐在炕沿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想起刚嫁进四合院的时候,贾东旭还在,虽然穷,但日子有盼头;想起贾东旭死后,自己靠着傻柱和院里的接济过日子,总觉得“大家帮衬是应该的”;想起林建军劝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还觉得他“冷血”。
现在她才明白,林建军说得对。这世上,没有谁是天生该帮谁的。傻柱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院里的人也有自己的难处,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这双手。
【叮!】
林建军的系统提示音在技术科响起,他正在画一张设备改造图纸,听到声音动作顿了顿:【检测到“秦淮茹悔悟”场景,其“自食其力”意识显着提升,与宿主的过往纠葛影响度下降至10%。】
林建军笔尖顿了顿,在图纸上添了个小小的齿轮,没太在意。对他来说,秦淮茹的转变是必然的——生活的耳光,总会把人打醒。他只是做了件顺手的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傍晚,秦淮茹从黑市回来,手里攥着五十块钱,镯子没了。她把钱交到街道,又去劳教所给贾梗送了肉皮,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街道工厂的灯还亮着,她又走了进去,坐在木桌前,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那些旧军装。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虽然单薄,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秦姐,这么晚了还干?”值班的师傅问。
“多干点,多挣点。”秦淮茹笑了笑,针脚依旧又密又匀,“以后……得靠自己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她手里的军装上,泛着淡淡的光。四合院的中院里,阎埠贵正在算账目,傻柱下班回家,哼着小曲,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有秦淮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或许永远也成不了林建军那样的人,但她可以学着不再依附别人,可以靠着这双手,慢慢把日子过下去。哪怕难,哪怕苦,也是自己挣来的,心里踏实。
夜渐深,街道工厂的灯熄了。秦淮茹锁好门,往家走。路过林建军家平房时,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看见窗户里亮着灯,隐约能听到林建军教林卫国念书的声音,温和而清晰。
她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里。明天,天一亮,她还要去工厂缝补衣裳,还要为贾梗的事奔波。但她知道,自己的路,得自己走了。这一次,没有算计,没有依附,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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