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暧昧气氛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楼下黄磊中气十足的吆喝打破了。
“楼上的同志们!下来准备开工了嘿!咱们晚上这顿饭还没着落呢!”
这声呼唤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张艺兴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慌乱。他几乎是如蒙大赦般,立刻应声道:“哎!来了黄老师!”声音都比刚才清亮了不少。
白浅看着他这副瞬间从迷茫小兽切换到乖巧听话模样的转变,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她从容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我们也下去吧,别让老师们等久了。”
“好。”张艺兴点头,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让她先走。那姿态,带着一种刚刚萌芽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绅士与守护意味。
两人前一后走下楼梯,何炅正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们,脸上立刻绽开温暖的笑容,尤其目光落在白浅身上时,那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浅浅,房间还满意吗?缺什么就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这一声自然而亲昵的“浅浅”,让旁边的张艺兴微微怔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何老师对白浅的态度,确实与对待其他飞行嘉宾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近乎家人的熟稔和关爱。
“很好,何老师,我很喜欢。”白浅笑着回应,语气同样亲昵,“需要我做什么吗?我的厨艺应该还能帮上点忙。”
“那敢情好!”正在灶台前忙碌的黄磊闻言转过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我正愁一个人转不开呢!何老师打下手我总怕他切着手,子枫还小,艺兴嘛……”他瞥了一眼明显对厨房事务不太精通的张艺兴,调侃道,“他负责吃和夸就行。”
张艺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黄老师,您可别小看浅浅,”何炅立刻化身“炫女狂魔”,语气里带着自豪,“她刚才在车上就跟我说,会做些家常菜,我看那架势,可不像只是‘会做’那么简单。”
白浅被何炅这毫不掩饰的夸奖弄得有些莞尔,她走到水槽边,一边熟练地卷起袖子,一边看向料理台上琳琅满目的食材,问道:“黄老师,今晚的菜单定好了吗?我来帮您处理食材吧。”
她这副从容不迫、立刻进入状态的样子,让黄磊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行!那你帮我把那土豆削皮切丝,青椒也切了,再帮我把那条鱼处理一下,鳞和内脏都清理干净。”他毫不客气地分配任务,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可以信赖的帮手。
“好。”白浅应下,动作流畅地拿起土豆和削皮器,走到一旁的小凳子坐下。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握着土黄色的土豆,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但动作却异常利落,刷刷几下,一个光溜干净的土豆就处理好了,接着是第二个,速度快得惊人。
张艺兴原本想去帮何老师洗水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白浅吸引。他看着她低垂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那双弹钢琴、跳舞时无比灵动的手,此刻握着菜刀,切起土豆丝来,竟也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刀起刀落,笃笃笃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切出的土豆丝均匀细长,仿佛用工具刨出来的一般。
他看得有些呆了。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在厨房里能如此……“帅气”又沉静的,她是第一个。
“哇!浅浅姐,你刀工真好!”不知何时,张子枫也凑了过来,蹲在白浅身边,满眼崇拜地看着那如同变魔术般出现的土豆丝。
白浅停下刀,侧头对子枫温柔地笑了笑,用空着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想学吗?以后姐姐教你。”
“嗯!”子枫用力点头,依赖地靠她更近了些。
何炅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满是老父亲般的欣慰,他走到张艺兴身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看傻眼了?我们家浅浅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张艺兴像是被窥破了心事,耳根一热,连忙收回目光,有些慌乱地拿起一个苹果:“我……我洗水果。”
何炅看着他同手同脚走向水槽的背影,了然地笑了笑,不再逗他。
食材处理得差不多,轮到最关键的处理鱼了。那条肥美的鲈鱼还在水盆里活蹦乱跳。黄磊刚想说这个他来,却见白浅已经面不改色地伸手,精准地扣住鱼鳃,将鱼从水中捞起,按在了砧板上。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沉稳力量感。
张艺兴正在洗苹果,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看到白浅手起刀落,用刀背利落地在鱼头上敲了一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瞬间不动了。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心里莫名地对她生出一丝敬畏……以及更浓的好奇。
刮鳞、去内脏、清洗……白浅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和狼狈,仿佛做过千百遍。昏黄的灯光下,她微微低着头,脖颈的线条优美而专注,偶尔有细碎的发丝滑落颊边,她便会用手背轻轻蹭开。水珠偶尔溅起,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晶莹的痕迹。
张艺兴就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个洗了半天的苹果,忘记了动作。他觉得此刻在厨房烟火气里的白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也更要命地吸引着他。她身上那种奇异的反差感——极致的清冷美丽与极致的人间烟火气,交织成一种让他心跳失序的魅力。
“艺兴哥,苹果要被你洗破皮啦。”张子枫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狡黠。
张艺兴猛地回神,看着手里被搓揉许久的苹果,脸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把苹果放进果篮,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往白浅那边看。
白浅似乎没有听到子枫的打趣,她正专注地清洗鱼腹。但仔细看,能发现她嘴角抿着一丝极淡、极愉悦的弧度。
“浅浅,鱼处理好了就放那儿,我来腌一下。”黄磊的声音打破了张艺兴的尴尬。
“好。”白浅将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鱼放进盘子,转身去洗手。水流哗哗,她细致地清洗着每一根手指。
张艺兴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白浅关掉水龙头,抬眸看他。她的眼瞳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黑亮,带着水洗过的清澈。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却仿佛有重量,压得张艺兴举着纸巾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厨房里,黄磊炒菜的滋啦声,何炅与子枫的低声笑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张艺兴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她手上水珠滴落在水池里的细微声响。
终于,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他捏着纸巾的指尖,将纸巾接了过去。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不客气。”张艺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刚才那瞬间的触碰,比之前在楼梯上那次更清晰,更带着一种故意的、缓慢的意味。她指尖的微凉和纸巾柔软的质感,形成一种奇异的触感,烙印在他的皮肤上。
白浅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目光却并未从他脸上移开,看着他绯红的耳根和闪烁的眼神,她忽然觉得,逗弄这个容易害羞的男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艺兴,”她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他听清,却又不会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张艺兴浑身一僵,像是被点了穴道。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不是疏离的“张老师”,而是……艺兴。从她口中念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亲昵,让他心脏狠狠一缩。
“嗯?”他几乎是屏息回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你……”白浅微微倾身,靠近了他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好像很怕我?”
她突然的靠近,带着那股清冽的草木香气,瞬间侵占了张艺兴所有的感官。他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她眼中那抹清晰的笑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停滞了。
“我……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干涩得厉害,脚步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后撤了半步,像是无法承受她突然带来的强大气场和暧昧压迫。
看着他这副完全乱了阵脚的模样,白浅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她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语气恢复了平常:“开玩笑的。我去看看子枫在做什么。”
说完,她翩然转身,走向正和何炅一起摆碗筷的张子枫,留下张艺兴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如雷,脸颊滚烫,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她那靠近的笑颜和那句“开玩笑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这位看起来清冷出尘的“浅浅”,不动声色地调戏了。
而此刻,和白浅一起摆放碗筷的张子枫,悄悄凑到白浅耳边,用气声小声说:“姐姐,艺兴哥的脸好红哦。”
白浅侧头,看着身边少女亮晶晶的、充满八卦光芒的眼睛,忍不住又笑了,也压低声音回道:“嗯,可能是……厨房太热了吧。”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还僵立在原地的挺拔身影,眼中的笑意如涟漪般,一圈圈荡漾开来。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纯情得多。而这场发生在烟火气里的、无声的暧昧拉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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