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林辰和苏婉清没有像往常一样驱车前往目标区域，而是选择了最不起眼的方式——乘坐早班公交车，前往城郊的“红星机械厂”附近。
他们刻意避开了林氏集团的专车，也绕开了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路线。苏婉清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林辰则是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背着一个旧款双肩包。两人坐在公交车后排，神情平静，仿佛只是来郊区踏青的普通情侣。
车厢里人不多，大多是去乡下探亲或赶集的村民。车窗外，城市的高楼渐渐被低矮的平房取代，再往后，是成片的农田和零星的村落。空气变得清新，带着泥土和稻谷的芬芳。
“到了。”苏婉清轻声说。
两人在“红星村”站下车。村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村名。一条水泥路通向村子深处，路旁是整齐的菜地和几户人家。
“工厂离这儿只有一公里。”林辰看了眼手机地图，确认方位。
他们没有径直前往工厂，而是假装散步，沿着田埂慢慢靠近。金黄的稻田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空气清冽。
走了约二十分钟，红星机械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它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匍匐在荒芜的土地上。围墙足有两米多高，红砖砌成，表面爬满了藤蔓和青苔。墙头缠着一圈圈铁丝网，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大门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中央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锁链粗壮，显然久未开启。
门旁的门卫室还亮着灯，窗帘半掩，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看起来防守挺严。”苏婉清停下脚步，假装拿出手机拍照，实则迅速拍下了工厂的整体布局、围墙走向、大门位置以及门卫室的细节。
她低声分析：“围墙周围有摄像头，门口有两个，一个对着大门，一个对着侧面道路，角度覆盖了主要入口。想翻墙进去，难度很大，动静也大。”
林辰点点头，悄然开启读心术，将“专注通道”对准门卫室。
门卫室里有两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显然在打盹。他的心声断断续续：
【困死了……今天得盯紧点，林总说丢了东西要扣工资……可这破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能丢啥……】
另一个年轻些的守卫坐在角落，低头刷着手机，心声里满是不耐烦：
【这破地方，连个信号都不好，刷个视频都卡……真不想待……要不是钱给得多，谁干这活……】
林辰收回能力，转头对苏婉清小声说：“里面有两个人值守，但警惕性不高。一个快睡着了，另一个只顾玩手机。他们主要是怕丢东西，不是专门防我们的，而且……”他顿了顿，“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车里有什么行车记录仪，只是常规看守，以为厂里有什么贵重设备。”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就好。只要他们不是冲着证据来的，我们的机会就大了。”
两人没有久留，迅速退回村子，在一处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
苏婉清从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速写本和一支铅笔。她曾是建筑系高材生，毕业后也参与过多个旧工厂改造项目，对这类工业建筑的结构了如指掌。
“我以前做过工厂改造的设计方案，”她一边说，一边笔尖快速滑动，“这种老机械厂的结构很固定：一般是‘大门 - 办公楼 - 生产车间 - 仓库区’的线性布局。仓库区通常在最里面，远离大门，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方便大型设备进出。”
她迅速画出草图。
“你看，”她指着线条，“这是大门，门卫室在左边；进来后是办公楼，后面有两条主路，左边通向生产车间，右边通向仓库区；仓库区一般有多个仓库，编号从一号到三号或更多。最里面的三号仓库最隐蔽，也最安静，车大概率被藏在那里。”
林辰看着草图，心中一震。
这与昨晚瘦高个维修工说的“最里面的仓库”完全吻合！
“那我们得想办法从大门进去，绕到仓库区。”林辰分析道，“但门口有值守，怎么进去？强闯肯定不行，太危险。”
“得等晚上。”苏婉清果断地说，“晚上值守的人容易犯困，警惕性低，而且天黑好隐蔽。我们可以用‘夜间探查’——你进去找车，我在外面的村子里接应，用加密耳机保持通讯。一旦有情况，你就按约定的信号撤退。”
她将草图折好，放进包里，语气坚定：“今晚行动。”
就在这时，一位挑着竹编菜筐的老奶奶路过。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脚步稳健。看到他们手里的草图和专注的神情，笑着问：“你们是来查这个工厂的吧？”
林辰和苏婉清对视一眼，心中警惕。
“奶奶，您怎么知道？”苏婉清笑着反问，语气温和。
老奶奶放下菜筐，擦了擦汗：“这工厂以前可热闹了，上百号人上班。去年停产后，就荒了。可没过多久，来了几个陌生男人，说是‘守厂’，天天在门卫室待着，还不让外人靠近。村里人都知道，他们肯定藏着啥。”
林辰心中一动，赶紧问：“奶奶，您知道他们晚上几点换班吗？有没有其他入口？”
老奶奶想了想：“换班……好像是半夜十二点。我儿子在城里上夜班，回来时路过这儿，说每次十二点一过，门卫室就换人，换班的时候，只有一个在屋里。”
她又指了指工厂围墙的背面：“其他入口……围墙后面有个破洞，是以前工人偷着出去买东西用的，后来补了，但没补牢。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过。”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苏婉清立刻道谢：“谢谢奶奶，您帮了大忙！”
老奶奶摆摆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你们要是为了正事，就多小心。那几个守厂的人看着凶得很，说话也冲，别惹上麻烦。”
看着老奶奶挑着菜筐远去的背影，林辰和苏婉清心中满是感激。
“有时候，最关键的线索，往往藏在普通人的一句话里。”林辰轻声说。
“是啊，”苏婉清点头，“他们看守的是工厂，而村民看守的是真相。”
回到临时租住的农家小院，两人开始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
苏婉清将老奶奶说的“破洞”位置标在草图上，用红笔圈出，并标注“潜在入口”。
“晚上十一点半，我们潜行至破洞位置，”她指着地图，“等换班时，守卫注意力分散，我们迅速进入。你从仓库区外围潜入三号仓库，我留在村口高处，用望远镜监视门卫室和厂区动静，通过加密耳机指挥。”
“加密耳机用林氏最新款，抗干扰，低频段，距离覆盖三公里。”林辰补充，“我带强光手电、便携式金属探测器、防割手套和记录仪。万一遇到人，就用读心术预判行动。”
“记住，安全第一，”苏婉清紧紧握住他的手，“找到内存卡最好，找不到也不能冒险。我们的目标是证据，不是逞英雄。”
林辰点头，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将天空染成橙红色。
他们再次来到村子，藏身于一处废弃的猪圈后。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工厂围墙和那个传说中的“破洞”。
果然，在围墙背面，靠近一棵老槐树的地方，有一处明显的破损。砖块松动，铁丝网被剪开，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
“能过。”林辰低声道。
他们退回藏身处，等待夜幕降临。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村庄。
十一点半，林辰和苏婉清换上深色衣物，戴上手套和帽子，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破洞，林辰率先钻入。碎石刮过衣角，发出细微的声响，但很快被夜风掩盖。
进入厂区后，他迅速贴着墙根移动。月光下，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投下长长的阴影。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
他按照苏婉清的草图，绕过办公楼，避开主路，向仓库区潜行。
耳机里传来苏婉清冷静的声音：“辰，门卫室有动静，换班了。新人刚进去，旧人刚走。你有十分钟窗口期。”
“收到。”林辰低语。
他来到三号仓库前。仓库门是厚重的铁皮门，上了锁。他用工具轻轻撬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屏住呼吸，闪身而入。
仓库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气味。他打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堆满废弃机械的角落，最终，定格在仓库最深处。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辆严重变形的黑色轿车。
车头完全撞毁，引擎盖扭曲成一团，挡风玻璃碎裂，车身上布满锈迹和灰尘，像一具被遗忘的钢铁尸体。
林辰的心跳加速。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检查车内。
驾驶座、副驾、后备箱……都没有内存卡的痕迹。
“难道被拿走了？”他心中一沉。
就在这时，他的读心术捕捉到一丝异样——不是来自人，而是来自这辆车本身，一种残留的、混乱的“心声”碎片：
【刹车失灵……撞上了……快跑……】
这是车祸发生时的最后记忆！
林辰精神一振。内存卡一定在这里！
他重新检查，目光落在中控台下方的一个暗格。他用力拉开，里面藏着一个防水小袋。
袋子里，是一张被油污浸染的Sd卡。
“找到了！”他在心中低呼。
耳机里，苏婉清的声音突然急促：“辰！有人进来了！两个守卫在巡逻！你必须马上撤！”
林辰迅速将Sd卡收好，关掉手电，贴着墙根向门口移动。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和手电光。
“刚才好像听到声音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说。
“别疑神疑鬼，这破地方能有啥？”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回应。
林辰屏住呼吸，蜷缩在一堆废弃机床后，心跳如鼓。
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突然，一个守卫的手电光扫到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林辰启动读心术，瞬间捕捉到对方的心声：
【妈的，吓我一跳，原来是只老鼠……】
手电光移开。
“是只老鼠。”守卫嘟囔着，“这地方，除了耗子，啥都没有。”
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辰长舒一口气，趁机迅速撤离仓库，原路返回破洞。
当他钻出围墙，与苏婉清汇合时，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胜利的光芒。
“拿到了？”苏婉清压低声音。
林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沾着油污的Sd卡，在月光下，它像一颗沉甸甸的星辰。
“拿到了。”他轻声说，“真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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