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在监内公然殴斗、顶撞司业,并放下“谁动沈清弦就先踏过他尸体”的狠话,如同在本就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传遍了国子监,传到了靖王府,也传到了皇宫大内。
靖王气得当场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亲自带着侍卫冲进国子监,将还在斋舍里生闷气的萧景珩像拎小鸡一样拎回了王府,直接关了禁闭,严加看管,连窗户都钉死了大半。
“混账东西!你是要气死为父吗?!为了那么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前程、连王府的安危都不要了?!”靖王的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萧景珩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执拗的桃花眼死死瞪着地面,用沉默对抗着一切。
与此同时,王司业的弹劾奏章和“苦主”小宝的血泪控诉,也再次被呈送到了皇帝的御案前。这一次,声势更加浩大,言辞更加激烈。萧景珩的“胡作非为”,被巧妙地渲染成了沈清弦“蛊惑人心”、“带坏宗室子弟”的铁证。
“陛下!沈清弦此女,不仅身份可疑,涉嫌杀害忠良,如今更是搅得国子监鸡犬不宁,连靖王世子都被其迷惑,行此狂悖之事!此女不除,国子监难安,皇室声誉受损啊陛下!”王司业跪在殿内,声泪俱下。
朝堂之上,要求严惩沈清弦的声音占据了上风。之前因为联名书和靖王、镇国公表态而稍有缓和的局势,急转直下。
皇帝看着案头堆积的奏章,听着殿内群情汹涌的请命,沉默良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权衡着利弊,考量着平衡。
最终,一道冰冷的旨意,从宫中传出。
“国子监博士沈清弦,身负重嫌,蛊惑监生,扰乱学序。着,革去博士之职,押入诏狱,严加审问!”
“诏狱”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所有关心沈清弦的人心头。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直属的监狱,关押钦犯要犯之所,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是由皇帝亲自下旨关押,这意味着,事情已经彻底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当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面无表情地闯入沈清弦那座冷清的小院时,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刚刚收到谢允之通过隐秘渠道送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面只有匆匆几个字:“事急,诏狱,保重。”
她平静地站起身,没有反抗,也没有质问。她甚至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素白的衣袍,将那枚属于她自己的暗卫令牌,更深地藏入怀中内侧。
“走吧。”她对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说道,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她被带出国子监时,天空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消息灵通的监生们远远围观着,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漠然,也有极少数的不忍和叹息。
林婉儿和苏月明挤在人群后面,看着那个在细雨中显得愈发单薄的身影,眼圈瞬间红了,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
陆沉舟站在远处的高阁上,拳头捏得发白,猛地一拳砸在栏杆上,木屑纷飞。
谢允之摇着扇子,站在廊下,看着雨幕中逐渐远去的囚车,眼神深沉如海。
赵无咎被家人死死看管在府中,听到消息时,直接瘫软在地,面无血色。
而被关在王府里的萧景珩,在听到下人战战兢兢的禀报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地,许久,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诏狱。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冰冷的石壁,锈迹斑斑的刑具,角落里堆积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稻草。
沈清弦被单独关进了一间狭小的囚室。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牢狱中回荡,格外刺耳。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没有光,只有远处甬道里火把跳动的、微弱的光芒,透过狭小的栅栏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诏狱。
她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以这样一种方式。
她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太子冰冷的威胁,王司业伪善的指控,“小宝”凄厉的哭喊,还有萧景珩那不管不顾的怒吼……
一滴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衣领。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那彻骨的,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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