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忝捧着书,借着夜明珠的光看了两行不到三行,忽觉头晕眼花,手里的书随着夜明珠一同落在地上,发出两声响,最后还有一声闷响,那是他摔倒在棺材中。
迷迷糊糊地睁着双眼,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有手有脚,在他无法挣扎逃脱的同时,将他整个人放进棺材中,嘴一张一合,像人嘴,也像鱼嘴,总之非常之厚。
这东西还贴心地将棺材盖合上,且留了一条缝,防止李忝因此窒息而死。
黑暗让昏昏沉沉的李忝更想睡,他半睁着眼告诉自己,必须逃离,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睛完全合上厚,那一颗夜明珠也被丢进来,只是这一切李忝无法看到,脑海中翻飞着文字,因他是武官,自幼也是跟在舅舅身前学习,对于书籍,他是喜欢看,却从不往深处思考,且周围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到了上京,学习这群文官怪物般敏捷的思维,成了他一个难题,他不理解,一件事显而易见的解决办法,为何要打个喷嚏,画一个圈,让下面人去思考,下面的人继续画圈,画到最后竟连拨款都跟着变少,到最后,这些钱换成粮草送到边疆,还不够五千人吃半个月。
明明只是画一个圈,钱一点点变少,舅舅站在装载粮草的牛车前的身影一直印在李忝心中,那时召他入京的圣旨、密信前后脚到。
还记得临走时,舅舅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一定要活着回到上京。”
刚离开北疆驻军军营,死士就出现了,呜啦啦一大片,穿着一身黑,一双眼睛像秃鹫,等着他死后吃肉吃骨,走时百来人,一群人护着他一人,他逃跑,他们替他挡,他将死,被姚纤所救,回到上京不过剩两三人,用无数人的命堆出来一人的生。
正回忆着过去,梦境中忽然出现个陌生人,手里拿着戒尺,二话不说往他屁股拍,“书都放在那面前了,还不赶紧看,还在这发呆!”
李忝捂着屁股,抬头正要反驳两句,顺便打回去,瞧着眼前人轻飘飘的,像一张纸,一阵风就能吹走,竟拿着戒尺打得人疼。
“看什么看?这是我编织的梦境,你再看下去,我把你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纸人晃着晃着走到李忝面前:“出去的路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书你都看一遍。”
他大手一挥,李忝忽然看清楚自己所处之地,白茫茫一片,不知在天上,还是在底下,五光十色的云与雾翻滚着,再看近处,上百书架将他与纸人围住,他难以置信地问:“必须全部看完吗?可我未婚妻与友人还在外面等着我。”
“看不完,背不下来,那你们就在此做我的陪葬吧,我那些个宠物,不知活了多少年,其实更喜欢新鲜的血肉。”
纸人声音如同鬼魅,吓唬着李忝,看到他着急忙慌地抓了本书看,只觉无趣,挥手召来茶壶茶杯,倒了两杯,一杯放在对面,一杯放在自己这边,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对面的人翻着书,出声提醒:“我会抽茶哦,别想蒙混过关。”
李忝愣住,又将手上的书翻到第一页,无名书,写着远古至今囊括的所有,怎么看都看不完,闭目养神片刻,目光扫到周围数不清的书架与上面的书,他又强迫自己看起来。
梦境之外,李忝躺在棺材中,像死了一般,若不是平稳的呼吸与微微起伏的胸膛,姚纤定会认为自己克夫,虽没成亲,但还是会下意识这么想。
他与肖青也是突然掉下来的,随着他们掉下来的还有几颗没拿的夜明珠,原以为人会摔残夜明珠会摔碎,两者都在心疼时,都没想到这下面是柔软的棉花,人好好的,夜明珠也好好的。
棉花包裹着书架与一口棺材,姚纤起来的瞬间没看到李忝,叫了几声:“李忝!李忝,你人呢?我明明看着你掉下来的,别想着吓唬我们。”
喊了几声,肖青趴在棺材盖上,忽然开口说:“郡主,殿下在棺材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最后一句大可烂在肚子里。”姚纤没好气地说着,走过去与肖青合作把棺材盖扒开。
棺材里,李忝躺得非常安宁,一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嘴角抿成一条线,眉头紧蹙,像是在做梦,而且是噩梦,时不时发出一声痛呼,这种情况又不能强行把他喊醒,怕就怕在梦中梦到什么动脑子的东西,强制性喊醒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伤害。
“郡主,殿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这些夜明灯将整个墓室照得通亮,旁边放的书我看保存也很完好,咱们看会书打发时间吧。”
“我饿了。”姚纤说完,肚子应声叫起来。
“我也饿了。”肖青坐在棺材另一边,他与姚纤一样,背靠着棺材坐着。
“肖青,你说那些吃尸体的鱼烤着吃会好吃吗?”
“都没二两肉的,肯定不好吃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讨论着什么好吃,棺材里的李忝一边被揍,一边被暴打,他无语道:“这书怎么都看不完,我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过目不忘!”
“天才?我这老鼠的儿子都会打洞,你爹又不是天才,你还想当个天才,赶紧看书,不然我揍得你屁股开花!”
这是纸人的梦境,李忝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捂着屁股坐回去,眼前的书仿若天书,天文地理历史野史等等都有,甚至还有民间传颂的神话。
好书翻遍兴许一时用不上,不代表一辈子都用不上,潜移默化的好书,用到的时候,难以察觉,李忝就这么看着,看着,偶尔撑着下巴眯一会儿,睁开眼又继续往下看。
梦境外,肖青与姚纤也捧着书看,他们不敢睡觉,因为害怕这一睡就起不来,成了这灵帝墓的陪葬。
在这里,看不到时间流逝,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困了,靠着棺材睡觉,醒了,忍着饥寒交迫的不适,能活下去,全凭意志力。
实在受不了时,姚纤会转头看睡得安稳的李忝,伸手探他的鼻息,随后坐回去:“你再不醒,就会看到两具干尸了,你答应要娶我的,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她声音沙哑,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没吃喝了,闭眼似乎就看到黑白无常,睁眼就看到封闭的墓室,她与肖青也曾找过出口,这里与外面不同,封闭的地方似乎为了封闭这口棺材,连一点儿生处都没修建,这是第一次,姚纤对生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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