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两波进京,一波是李忝、姚纤、姚明钰三人,另一波除开他们三人,且在他们三人注视下入了城门。
老百姓听闻能打胜仗、能处理水灾的三殿下回来了,围在城门口昂头相看。
马蹄声响,将士穿着盔甲,跟着马蹄的节奏一步步跑动,发出不可忽视的声音。
李忝、姚纤、姚明钰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事先收到秋溪的信,姚纤已有答案,李忝忽然说:“看来,有功之人必入刑部大牢了。”
李忝也收到信,来自于大太监张皋,一开始收到他的信,李忝觉得难以置信,后来收的每一封都关于京中动向,他信一半,将信中内容铭记在心后,烧毁。
三人是互相讨论过的,在最后这一百里路,只有他们三人并肩同行,一边走一边讨论,最终得出个结果,掌实权的大小官员都站在李颉这边,而剩下的保持中立的官员几乎没实权。
所以这场牢狱之灾必须发生,三人迎着太阳看向城门,表情严肃,目光无畏,看着将士走出城门,朝他们而来,面露微笑。
“把这三个谋杀朝廷重臣的给我拿下。”
为首是一名副将,一想到捉拿的是三殿下,太子殿下的心头大患,他便笑出声来,如此他也算立了大功。
李忝、姚纤、姚明钰三人下马,昂着头望着眼前露出谄媚笑容的将领,李忝先开了口:“我们自己走,不过本宫有一事想问。”
“放是肯定不会放的,殿下、姚小姐、姚公子,等着秋后问斩吧。”
他猜到这个问题,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着。
李忝眨眼,笑道:“本宫并不想知道这个,只是想问问将军名讳。”
将军狂妄,心眼不大,高声说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宣威军四大副将之一杜元庆。”
“杜将军,本宫记住了,走吧。”
三个人被分成三拨,李忝在前,押他的人占此次宣威军一半,接着是姚纤,最后才是姚明钰。
似乎是刻意为之,宣威军选了人最多的那条路,老百姓本是夹道欢迎三殿下平安归来,这下子被迫观看他们被游街。
共情能力强的人,泪水便落了下来,自古以来,老百姓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性命永远是最贱的。
建国之初,老百姓的命还算是命,然过了十年,老百姓的命跟一只蚂蚁差不多,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怎么死的,路边野狗一只,丢进旁的乱葬岗这一世就算结束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为民拼命的皇子,如果就这样死了,当真是令人惋惜,想到此,激进的人便冲进宣威军,高声喊:“三殿下为民办事,不该有此结局,大家随我一起,护住三殿下,不然他会死的,会在秋后问斩,好人不该如此,坏人当下地狱!”
人群动起来,人一多,宣威军不得不将长戟对着百姓,杜元庆高喊一声,拿出随身佩戴的匕首,打算抵着原先喊的男子脖颈。
明明离得很近,却哪都看不见,只得作罢,面向百姓喊道:“谁敢乱来?这是朝廷重犯,他们杀了重臣南州刺史张怀文,犯法就是犯法,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看着老百姓一番行为,不感动是假的,李忝落下几滴泪来,他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重要的事,只认为自己做了分内之事,百姓是一国之本,为民办事是必须的。
但老百姓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命如蝼蚁,上面有多久没在乎过了?
一辆马车撞死一群百姓,只因马车是贵族的马车,十几个百姓就白死了,百姓家属一路告到御前,还没到上京,便含冤而死。
如此,他们才会这样,然而,久在北疆的李忝虽有耳闻,但不深知。
“大家都回去吧,”李忝高声喊,声音沙哑,强压住内心的触动,双眼红且湿润,喉结上下动了多次,接着往下说,“谢谢大家,我答应你们,定会平安出狱。”
杜元庆觉得不爽,想着李忝是个将死之人,手中匕首又没见血,竟没多想,便拿匕首朝李忝胸口刺。
姚纤一直观察着李忝,看见匕首移动方向,拔了头上的发簪,轻轻一抛,发簪便钉入杜元庆右手手掌,直接穿透。
“啊!”
杜元庆的尖叫穿透街道,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知哪个笨小兵走上前,谄媚道:“将军,我替你拔下来。”
杜元庆还没看清刺穿手掌的利器,便眼睁睁看着其被小兵瞬间拔下来,鲜血喷涌,他一边哀嚎,一边扯掉脖颈挂着的汗巾,堵着手掌两端的伤口:“你们把人送到刑部去,本将军去医馆那边包扎。”
“是。”
杜元庆走后,兵卒、百姓、李忝、姚纤、姚明钰皆笑出声,人群跟在兵卒后面,一步步送着他们人进入刑部,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脖颈上了枷锁,手上套着镣铐,镣铐用锁链连接固定在枷锁上,使得一双手不得不举起,肩膀不得不承受更多的重量。
秋天的风是凉爽的,在数年前,也是丰收的,如今层层赋税,压得他们吭不了声,吃不饱饭,住不好,穿不好,又没陈胜吴广那般被逼到绝路,揭竿而起的决心。
便盼着天降一人在王侯将相中,哪怕只惦记一点点老百姓,他们仍会感激涕零。
秋天的夜开始冷了,姚纤坐在监狱草席中,一双眼盯着窸窸窣窣移动的老鼠,身上的首饰被摘下,外面那件算得上好的衣裳也被脱去,只穿了件灰色破烂腐臭的囚服。
进入监狱后,她跟李忝、姚明钰分开,往下走了三层,停下右拐走到尽头,脖颈上的枷锁被去掉,双手双脚被镣铐固定,走一步,挡挡响。
狱卒走后,这层楼光点消失,但她仍能看见,四周全是女囚,头发乱糟糟的像铜丝,一双眼无神的转动。
姚纤右边牢房传来响动,女人起身走到两个牢房之间的寻杖栏杆,伸手抱着其中两根,哑着嗓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可惜咯,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会变成我这副模样,哈哈哈。”
姚纤走过去,发现这个女人似看不见,瞳孔竟占了眼睛大半部分,像盲人,又不像盲人。
她举起一双手,握住女人抓住栏杆的一双手,女人吓一跳,挣扎着把手收回去,轻声问:“你要干嘛?”
姚纤答非所问:“你在牢房里呆了多久?”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说完,离开栏杆,回到草席上坐下,盯着牢房门发呆,“很快,他们便来送饭的,时间,在这里不存在,也许就几个月,也许几十年,想死,狠不下心,想活,却连只狗都不如,秋后问斩,不知还有几天呢。”
进入刑部大牢的,无论有罪无罪,秋后问斩已经深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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