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能看穿一个人最深处的秘密,便有人为了不被他人看穿,而去训练眼神,但从未有人将眼珠挖出,为的就是把自己藏在最深处,看着眼前怪物的眼窝,姚纤莫名恐惧,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只闻怪物发出嘶哑的声音,随后竟口吐人言:“你们不该闯入这里,这是陛下的地盘,不是活人的地盘。”
“活人?死人?”耿雪儿将这两个词重复一遍,看着暂时不动的长矛,小心翼翼来到姚纤身旁,感觉到平安后,再次开口,“我说,这里的活人不止我们两人,你怎么不打别人,非要打我们?”
怪物沉默,长矛握在手中,姚纤与耿雪儿蒙着眼,凭借声音知道它在何处,两人一怪都像瞎子,即使说话,也无一人对着彼此开口,片刻后,长矛挥动划破长空,风因此便成了姚纤与耿雪儿感知他位置的条件,两个女人双眼蒙着黑色的布,布里的眼睛微微眯着,头偶尔动一两下,长矛朝姚纤刺来,她便抬手将耿雪儿拍出老远,接着举起手中的短剑抵挡长矛的攻击。
长矛尖端将短剑从中刺凹下去,就差一点抵到姚纤的鼻子,在来回拉扯中她的鼻尖早就变得血肉模糊,耿雪儿回神便冲了过去,将手里两把短剑合成一把,三两步上了怪物的肩膀,将短剑一分为二,从它两肩插下去,随后,她的两把短剑碎成数十块,在空中停滞一秒,叮叮啷啷落了地。
“我的剑!”耿雪儿尖叫一声。
看着她发愣姚纤用梅花鞭将她拉回身边,随后站到她身前,大声喊:“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的武器……”
“回头我让人再给你造,赶紧跑,打不过,先躲。”姚纤将梅花鞭收回来,抓住耿雪儿的手转身就跑,当短剑碎成渣渣那一瞬间,她便知再打下去,迟早完蛋,这鬼东西是石头做的,这石头材料定是顶级硬度,否则不会轻易将耿雪儿短剑震碎,再继续打下去,她怕自己的梅花便于短剑都碎成渣。
石头人瞬间追上来,姚纤松开耿雪儿的手,大喊:“赶紧跑,迷路不要紧,保命最重要!”
耿雪儿没来得及应下,便看到姚纤拔出短剑抵住长矛,她咬咬牙运轻功转身便跑,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姚纤转身已看不见耿雪儿的身影,随后收回短剑,转身便跑,人与怪物之间有特别大的体型差距,她见缝插针地寻着缝儿跑,很快将怪物甩在后面,躲在一桥下,转头便看着耿雪儿扶着膝盖大喘气。
耿雪儿迟钝,感觉到身边有人,慌忙转身,看到姚纤,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大家伙追过来了,姚纤,现在怎么办,我带来五个人,可都是安岳派的精英,全下来了,要死死了一个,我怎么跟师傅交代?”
分明在威胁,语气里却毫无她们死后的生气,姚纤将耿雪儿蒙眼的黑布取下,看到她眼底的冷意,问:“来时,你知道会死的,对吗?”
耿雪儿笑出声:“是啊,一直知道,投靠不出力,又怎么会让人觉得是真心的?那几个傻货,打又打不过我,看着曾经的情分,我忍了近十年,她们以为我软弱,竟想联合将我杀死,尤其在这儿,所以她们死了,我无所谓。”
女人表情冷淡,眼中闪着兴奋,赤手空拳在空中打了两下,转头看向姚纤:“其实我很羡慕你,有那么多忠心的下属。”
“有什么好羡慕的?”姚纤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能保护他们,你也能保护安岳派的弟子,可是她们认为你不能,且看不起你,妄图左右你的位置,替而代之,你想杀她们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可她们毕竟跟我从小一起长大。”
“可她们想杀你。”
“唉,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就变了。”
“人不会变才奇怪呢,”姚纤笑道,将自己的短剑,将自己的短剑递给她,“拿去防身,等夜市的事情结束,我让人用最好的材料打造你的短剑。”
耿雪儿接过短剑,用手掂了掂分量,嘴角轻勾:“是把好剑,等夜市一结束,我就等你把剑送我,我再走。”
“好,等夜市的事情一结束。”
话落,两人同时笑出声来,头顶的桥忽然发出石头下沉的哒哒声,两人抬头,忽见长矛将石桥拦腰砍断,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中间的青石板上,将石板路震得稀碎后,往前一挑,两人迫不得已分开,往两边分头跑。
长矛将桥刺得粉碎,数以万计的碎石像流星般落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碎石坠落同时,姚纤左右闪躲,若是躲不过,就拿起武器将面前落下的石块击碎同时快速离开,转头不见怪物的身影,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转身往回跑。
另一边,耿雪儿原以为自己甩掉了怪物,毕竟有姚纤在,她构成的威胁比较小,肯定先去追姚纤了,这么想着,她转头便看到那巨大的怪物追着她跑,有那么一段距离,只是怪物手长脚长,看着笨重笨拙,似乎还会轻功,这一怪物一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近了些。
“该死的,怎么不去追姚纤,追我,我必死无疑啊!”耿雪儿忍不住出声骂,闪身上了桥,刚上去便看到烧了三分之二的檀香阁,便迅速跑过去三两步上了楼顶,站在摇摇欲坠的屋顶顶端,即使如此,她也不过跟怪物差不多高。
眼见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耿雪儿用布条蒙住眼睛,举起姚纤给的短剑,听声辨位,头微微偏向怪物来的方向,抿着嘴唇,严肃地盯着这边。她自然希望能打得过,但这在她看来,几乎不可能,可打不过,今日她不死也残。
耳边响起怪物飞速移动的呼呼声,姚纤速度越发快了,为了寻找怪物与耿雪儿的身影,她尽量往高处走,站得高,看得远,可她站在檀香阁最顶端,脚下的残垣断壁中并无人影。
她一直在这里兜着圈子,怎么都没看到人影,眉头凑到一处,耳边响起刀剑相向的铛铛声,与她送给耿雪儿的短剑打长矛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么近却那么远,能听到,却什么都看不见,风起,回头,声音是从这儿传出来的,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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