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阿彪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海鸥机械’,一家三十年前就倒闭的港口起重机制造商。他们在9区和10区各有一个旧厂区。一个在b-7地块,是他们的主厂房,规模很大,占地近五万平方米,地形复杂,我们之前的人手还只排查了外围,没有深入。另一个在G-11地块,只是一个小型维修站,靠近一处废弃的盐场,位置偏僻,面积也很小,按理来说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经典二选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b-7地块上。那里符合一切条件:面积大,便于藏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毫无疑问,这几乎就是正确答案。
但林希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那个更小的、可能性也更小的G-11地块上。
盐场……废弃的盐场……
又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混沌的记忆!
书中写过,夏沐在受伤后,发起了高烧,嘴唇干裂,司夜宸为了给她找水,在仓库里发现了一根漏水的、带着咸味的水管。
那股咸味……当时只以为是海水,但如果是盐场呢?空气里弥漫的盐分,会让金属加速腐蚀,也会让伤口……更加疼痛!这完全符合那群劫匪残忍的报复心!
最危险的地方,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G-11。”林希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什么?”阿彪愕然地看着她,“林小姐,b-7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G-11太小了,而且……”
“就是G-11。”林希站了起来,长时间的静坐让她一阵头晕,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b-7是个陷阱,一个用来迷惑所有人的烟雾弹。”
她没有任何证据,只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该死的直觉。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秦默,等待他的决断。这是一个攸关生死的赌博。选错了,不仅会彻底错失营救的最后时机,秦家投入的巨大资源和承担的风险也将血本无归。
秦默凝视着林希,他能看到她眼中的血丝,看到她苍白的嘴唇,更能看到她那份不容置疑的、燃烧着一切的决心。
他想起了她在宴会厅里抓住自己时的眼神,想起了她在车里那双冰冷颤抖的手。
他缓缓开口,对阿彪说:“分…兵。”
“我带……主力…去…b-7。”他的目光转向林希,声音变得格外缓慢而清晰,“你带…一队…人……去…G-11。”
“阿彪。”秦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阿彪一个眼神,但自小跟着秦默的阿彪怎么会不知道秦默眼神中的含义。
“少爷!”阿彪失声叫道,“这太冒险了!我得跟着您,保护……”
“听我的指令。”秦默打断了他,他深深地看着林希,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透着的是担忧,也是……信任。“我把…‘影卫’……给你。听她指挥。记住,”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的感激和决心,都在这个动作里。
“出发!”
………………
咸涩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是夏沐对这个世界最清晰的感知。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道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在这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废弃仓库里,只有头顶那扇高窗透进来的、微弱而惨淡的天光,昭示着昼夜的更替。
白天,是压抑的灰。夜晚,是彻底的黑。
她的手脚被粗糙的麻绳反绑着,扔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
每一寸皮肤都像在被钝刀子反复刮擦,火辣辣地疼。更难熬的是饥饿和干渴,嘴唇早已干裂起皮,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一把沙子。劫匪每天只会扔进来两块发了霉的面包和一瓶浑浊的水,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
但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身边司夜宸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
就在被抓进来的第一天,这个不可一世的司家大少爷,因为一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被那个络腮胡的劫匪头目拖出去,进行了一场残忍的“教训”。
当他被重新扔回来的时候,俊朗的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裂,渗着血丝。他那身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此刻变得又脏又破,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抹布。
他蜷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但夏沐能看到他每一次呼吸时,胸口剧烈的起伏和紧锁的眉头。
他的肋骨,肯定断了。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地靠在墙角,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那双曾经总是带着倨傲和不羁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淬着毒的恨意。
“抱歉,他们是冲我来的。”
黑暗中,司夜宸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出去了,”司夜宸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无论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给你。”
夏沐没有回答。出去?他们真的还能出去吗?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海浪声,只觉得希望渺茫得像风中的残烛。
又是几小时过去。
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夏沐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模糊的时候,转机,突然降临了。
看守他们的两个劫匪,因为赌博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而另一个,则懒洋洋地靠在门外,点上了一根烟,似乎完全没把他们这两个“笼中鸟”放在心上。
司夜宸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亮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扇并没有完全锁死的铁门,又看了看夏沐。夏沐立刻明白了。她的心狂跳起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磨蹭着手腕上的绳子。不知过了多久,夏沐感觉手腕的皮肤都快被磨烂了,那该死的绳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忍着剧痛,将手抽了出来,然后立刻扑到司夜宸身边,用冻得僵硬的手指,飞快地解着他手上的绳子。
门外,那个看守的烟已经抽到了尽头。
“好了!”司夜宸的绳子终于解开。他顾不上被捆得麻木的手臂,一把拉起夏沐,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那个看守正背对着他们,在处理烟头。
就是现在!
司夜宸猛地拉开门,用尽全力撞了出去。那个看守被撞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司夜宸已经拉着夏沐,疯了一样地向着仓库另一侧跑去。
“*的!人跑了!”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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