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窑洞,就是一座活地狱。
酸腐、腥臭混着草药的焦糊味,浓得像一堵墙,吸进肺里,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死气。
一个叫栓子的年轻战士抱着枪,蹲在窑洞口。
里面每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呻吟,他的肩膀就哆嗦一下。
赵刚躺在最里头,脸烧得像一块烙铁,嘴唇干裂出血。
他昏迷了一整天。
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没人听得清。
时而是听不懂的洋文,时而是“主义”、“纪律”,最后只剩下对某个名字微弱的呼唤。
老卫生员把最后一碗草药汤子灌进去,赵刚转头就混着胆汁全吐了出来。
他蹲在墙角,双手插进自己花白的头发里,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他见过太多死人,却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死法。
李云龙就守在铺边,一动不动。
那双熬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刚那张毫无血色的书生脸。
几天前,他还觉得这张脸看着就来气,一板一眼,处处跟他对着干。
现在,这张脸在他眼里,比他娘的命都金贵。
他想起自己怎么给人家下马威,怎么指着鼻子骂人家不懂人情世故。
他想起这书生一个人扛下所有烂摊子,在土墙上办识字班时,自己那冷漠的默许。
这个他瞧不上的“白面秀才”,是为了他手下这帮不争气的兵,才把自己累垮,才染上这要命的瘟病。
人家说的那些规矩,不是为了跟他抢权。
是为了让这支队伍活得更久,活得更像个人样!
他娘的,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明白!
李云龙缓缓抬起手,那双抡过大刀、满是厚茧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他想去探探赵刚的额头,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怕自己这一身的硝烟土匪气,惊扰了这书生的最后一程。
悔恨,不是钝刀子割肉。
是烧红的铁钎,从他天灵盖插进去,一寸寸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村口方向传来一声嘶哑的呼喊。
是栓子!
“团、团长!有人来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不敢置信的狂喜,瞬间划破了笼罩着整个驻地的死寂。
李云龙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扭过头。
一个身影出现在村口。
那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麻袋,穿着一身与这片黄土格格不入的干净衣服,正一脸惊疑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是林浩!
李云龙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开的光芒几乎要撕裂这灰蒙蒙的天!
他手一松,将赵刚轻柔地交给旁边的战士。
那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重。
然后,他像一头疯了的豹子,连滚带爬地冲出窑洞,冲向那个身影。
林浩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脏猛地一沉。
他被李云龙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抓住胳膊,骨头都在作响。
“林先生!”
李云龙的声音都在抖,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勇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乞求。
“你见多识广,从南洋来,一定有法子!你看看我的兵!”
他拖着林浩,几乎是拽着他,走到了隔离区的窑洞口。
浓郁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林浩只看了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
伤寒,或者霍乱。
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没有输液,这就是一张盖了戳的死亡判决书。
“还有我们的政委……”李云龙的声音哽咽了,“那个书生……他为了救我的兵,自己也倒下了……”
林浩被他拽到另一间窑洞,看到了躺在铺上,生命气息微弱的赵刚。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背包里有盐、有糖、有罐头,可他没有这个时代最缺的救命药。
那些东西,都在七十二小时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李云龙死死盯着他,那眼神里承载着整个新一团上千口人的性命,沉重得让林浩喘不过气。
周围,一双双被绝望浸泡过的眼睛,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林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李云-龙的声音放低了,带着哀求,“你是神仙下凡……这点小小的病,难不倒你……”
林浩看着李云龙那张写满绝望的脸,又看了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赵刚。
他不能说“没有”。
这两个字一旦出口,新一团撑着所有人的那口气,会瞬间崩塌。
他必须赌。
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兑现的承诺,为这些生命,也为自己,争取到最宝贵的七十二小时。
林浩咬紧了牙,口腔里泛起血腥味。
他迎上李云龙的目光,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有!”
这一个字,像惊雷炸响!
李云龙浑身一震,周围的战士们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死水般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光。
林浩看着他,继续说道:“但你得等我!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他伸出三根手指。
那动作在所有人眼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最多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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