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弥漫着草药和血腥的气味,火光跳跃,映照着四张神色凝重的脸。那几包白色的粉末和一小叠钱票,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在每个人的心头。
“藏起来。”老周最终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这东西,现在见光就得死。”
藏在哪里?这是个问题。山洞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万一被人偶然发现,或者狗哥发疯般搜山……
林野的目光在山洞里逡巡,最后落在那堆他们平时用来垫坐的干草上。他走过去,扒开干草,露出下面潮湿的泥土。
“就埋在这儿。”林野用那根铁棍开始挖掘,“上面盖上干草,平时我们就坐上面,谁也想不到。”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灯下黑。
老周看了看,点了点头:“可以。”
阿城和泥鳅也过来帮忙。很快,一个浅坑挖好了。林野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油纸包和钱票用一块更大的、相对干净的破布重新包好,放入坑中,仔细掩埋,压实,最后将干草重新铺好,看起来和之前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四人看着那片毫无异样的干草堆,都松了口气,仿佛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暂时封存了起来。
但危机并未解除。林野背后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阿城依旧虚弱,老周的腿脚不便,他们依然缺衣少食,更重要的是,他们彻底激怒了狗哥。
“狗崽子挨了这一下,绝不会善罢甘休。”老周靠着石壁,声音低沉,“他肯定以为是我们和孙工头联手阴了他。接下来,要么疯狂找我们报复,要么……会和孙工头彻底撕破脸。”
“那我们……”阿城忧心忡忡。
“等。”林野接口道,重复了他之前的判断,“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让我养伤,让阿城哥恢复,也等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他看向泥鳅:“泥鳅,这两天,你辛苦点,多往山下跑几趟。不要靠近码头和狗哥常活动的地方,就去集市、茶摊这些人杂口杂的地方,听听风声。重点听听狗哥和孙工头那边的消息,还有……有没有什么陌生的、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在棚户区出现。”
泥鳅用力点头:“明白,林野哥!”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煎熬与等待的混合体。林野背后的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开始结痂,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疼痛,提醒他那晚的凶险。阿城的气色好了些,断臂的愈合虽然缓慢,但至少不再发烧。老周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偶尔会指点林野一些发力技巧,避免他练习时牵动伤口。
泥鳅成了最忙碌的人。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哨兵,每天天不亮就下山,直到夜幕降临才带着一点零星的食物和打探来的消息回来。
消息零碎,却拼凑出山下的暗流汹涌。
狗哥果然暴怒了!他手臂上缠着绷带,带着手下像疯狗一样在棚户区四处搜查,盘问任何可疑的人,重点是寻找“一个背后带伤的半大小子和一个瘸腿老东西”。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孙工头则彻底消失了。有人说他卷了铺盖跑路了,也有人说他躲了起来,还有更离谱的传言,说他被狗哥私下里“处理”掉了。但无论如何,码头那边确实换了新的工头,孙工头负责的那条线似乎也被整顿了。
狗哥和孙工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据说狗哥在赌坊里公开骂孙工头吃里扒外,不得好死。而孙工头那边则没有任何回应,这更坐实了他可能已经跑路或者遭遇不测的传言。
除此之外,泥鳅还带回一个值得注意的消息:这两天,棚户区里似乎多了几个生面孔。不是本地混混那种流里流气的样子,穿着更体面些,行事也低调,但眼神很锐利,像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生面孔?”林野皱起了眉头。是刀疤派来调查“料”失踪的人?还是……别的势力?
“看清楚长相了吗?”老周问。
泥鳅努力回忆着:“隔得远,没太看清。有一个好像个子挺高,左边眉毛好像缺了一小块……”
左眉有缺?林野和老周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这些生面孔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增添了几分莫测的变数。
第三天下午,泥鳅带回了一个更具体的消息。
“林野哥!我听到有人说,狗哥……狗哥好像在和什么人接触!不是他平时那些手下,也不是刀疤哥的人,是……是河对岸那边的人!”
“河对岸?”林野心里一动。他们之前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去过河对岸的旧货市场。那边不属于狗哥的势力范围,盘踞着另外一伙人,领头的外号好像叫“丧彪”,也是个狠角色。狗哥和丧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有些小摩擦。
他怎么会突然和丧彪的人接触?
“消息可靠吗?”林野追问。
“应该可靠!”泥鳅肯定地说,“是赌坊外面一个专门给人跑腿传话的‘小耳朵’说的,他说他亲眼看到狗哥手下那个黄毛,昨天偷偷摸摸去了河对岸,进了一家丧彪罩着的台球厅!”
狗哥在自身麻烦缠身的时候,偷偷联系对头丧彪?
他想干什么?
借刀杀人?寻求外援?还是……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转嫁出去?
林野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如果狗哥真的和丧彪勾搭上,无论目的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绝非好消息。这意味着水被搅得更浑,也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们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做点什么,至少,要搞清楚狗哥的真正意图。
“泥鳅,”林野看向泥鳅,眼神锐利,“你能想办法,混进河对岸那家台球厅附近,听听消息吗?不用进去,就在外面,看看有没有机会听到点什么。”
泥鳅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那毕竟是陌生且危险的地盘。但他看着林野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我……我试试!”
看着泥鳅再次消失在洞口的身影,林野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窥伺着危险的猎人,此刻,也必须警惕自己是否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河对岸的台球厅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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