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躲了。出来吧,我们老板……想见见你。”
那个伪装过的、沙哑的声音,像冰冷的蛇信,舔舐着林野的耳膜。他蜷缩在砖垛后面,浑身僵硬,血液冰凉。辉仔三人的尸体还温热地躺在不远处,面包车燃烧的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如同扭曲的鬼魅。
完了……终究还是逃不过。
林野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最后的审判。是枪声?还是粗暴的拖拽?
然而,几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海风卷着燃烧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钻进他的鼻孔。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从砖垛边缘探出半只眼睛。
预想中凶神恶煞的持枪大汉并没有出现。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工装、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双手空空,并没有持械。在他身后稍远些的阴影里,似乎还站着另外两个人,同样装扮普通,气息收敛,但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不是警察,也不是刀疤的人……那他们是谁?那个所谓的“老板”又是谁?
林野的心脏依旧狂跳,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对方没有立刻杀他,反而说要带他去见老板,这说明他暂时还有利用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感,扶着冰冷的砖块,慢慢站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恐惧,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你……你们是谁?”林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侧了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向是码头更深处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停着一辆黑色的、没有标志的轿车,如同蛰伏的野兽。
没有选择。
林野看了一眼地上辉仔他们的尸体,又看了看那辆燃烧的面包车,咬了咬牙,迈开发软的双腿,跟在了那个鸭舌帽男人身后。
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被“请”上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内装饰简单,但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的气味。鸭舌帽男人坐在他旁边,另外两人坐在前排,司机一言不发,直接发动了汽车。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如同修罗场般的三号码头,没有开往市区,而是沿着环海公路,向着更偏僻的东郊方向驶去。
车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林野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黑沉沉的海面和零星灯火,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未知的恐惧。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们老板找自己干什么?是为了那本账本?还是为了别的?
刀疤的计划彻底失败了,陈竞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周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无数的疑问和担忧,像乱麻一样缠绕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离开了主路,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山道,最终在半山腰一处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带着独立院落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鸭舌帽男人率先下车,替林野打开了车门。
林野迟疑地走下车,打量着眼前这栋在夜色中显得静谧而神秘的别墅。这里与他熟悉的棚户区和混乱码头,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被引着走进院落,穿过一条鹅卵石小径,来到别墅主体建筑的门前。
鸭舌帽男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但却异常平稳温和的声音: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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