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渔港还未苏醒,咸腥的海风裹着鱼露味钻进鼻腔,废弃灯塔的锈铁架在晨光里泛着冷灰。
楚风背靠着铁架打盹,后颈的暗金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衣兜里的青铜灯残柄烫得他大腿发疼——那温度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都能烙出印子。
苏月璃蹲在礁石堆里,指尖摩挲着罗盘边缘。
归墟的光柱熄灭后,这枚家传的青铜罗盘就再没消停过。
她拧开刻着饕餮纹的机关,铜盘“咔”地弹出三层内芯,原本指向北极星的指针突然开始疯狂旋转,带起的风卷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阿楚。”她唤了一声,声音发紧。
楚风没应。
他的眉头皱成川字,睫毛上还沾着昨夜归墟溅起的盐粒,嘴角凝着干涸的血渍——那是方才识海震荡时咬裂的。
苏月璃正要伸手推他,罗盘内芯突然发出“嗡”的震颤,指针尖端竟渗出一滴血珠!
暗红的血顺着刻满二十八星宿的盘面蜿蜒,最终停在“虚宿”位置,像朵开在星图上的恶之花。
“这不是信号......”她喉头发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寄生!
蓝火在找宿主!“
话音未落,楚风猛地睁眼。
他的双瞳泛起琉璃白焰,眼白爬满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蜷缩抽搐,后背重重撞在锈铁架上。“当啷”一声,青铜灯残柄从他衣兜里滚出来,落在礁石上——灯芯处那缕幽蓝火苗正疯狂跳动,像条吐信的毒蛇。
“阿楚!”苏月璃扑过去要扶他,却被他突然暴起的力道甩得踉跄。
楚风的指甲深深抠进礁石缝里,指节发白,喉咙里溢出破碎的闷哼:“疼......识海......有东西在钻!”
阿蛮的身影从灯塔阴影里闪出来。
他怀里的青铜蛊匣早碎成了渣,此刻正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骨针,腕间缠着的蛇形银饰泛着冷光——那是苗疆镇魂蛊阵的引。“退开!”他大喝一声,咬破左手食指,鲜血在楚风四周画出三重朱砂色结界。
血珠落地的瞬间,空气中浮起半透明的蛊纹,像无数条细小的银蛇在游走。
可蓝火的反应更快。
那缕幽蓝突然拔高三寸,“嗤”地穿透第一层结界,顺着阿蛮指尖的血线倒卷而上!
阿蛮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珠逆着指尖方向飞回,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血箭,直刺心口!
“小心!”苏月璃抽出腰间的考古铲就要砸过去,却见一道黑影掠过——是雪狼。
这头昆仑野人后裔的手臂上还淌着血,他不知何时撕开了小臂皮肤,将半根泛着寒光的骨钉狠狠刺入地面。“咚”的闷响里,地面腾起白雾,识海边缘的温度骤降,结出层层冰棱。
楚风的抽搐突然顿住。
他的白焰双瞳里映出识海深处的景象:十三道披着星纹长袍的虚影围坐成环,他们的面容模糊,身体却由无数发光的碎片组成——甲骨文的残片、楔形文字的泥板、玛雅金饰的刻痕,甚至还有半幅敦煌飞天的帛画。
这些碎片随着他们的吟诵轻轻震颤,《归藏誓约》的残章像生锈的齿轮在楚风脑海里碾过:“......以轮回养母渊,以母渊养真嗣......”
“概念集合体......”楚风咬着牙,灵瞳的暗金光芒突然暴涨。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驱逐这些虚影,反而主动沉入他们的思维裂隙——那些碎片在他眼前重组,拼出三千年前的画面:
玄色王袍的帝王站在母渊之畔,手中的玉圭指向天空。
他身后跪着十三位智者,其中最年长的那个突然抽出短刃,刺入帝王后心:“暴君欲毁我轮回祭仪,当活埋于母渊!”鲜血流进母渊的刹那,帝王的目光扫过跪在最末的小皇子,唇形分明在说:“醒过来。”
“原来‘弑父’是污名。”楚风的识海掀起风暴,白焰在他脚下腾起,“你们才是困死众生的罪魁。”
虚影们的吟诵声出现裂痕。
为首的那个突然转头,破碎的面容里挤出半张人脸——竟是阿蛮古图上记载的初代智者!“你敢看真相?”他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那就永远困在这里!”
楚风笑了。
他指尖燃起最后一簇断源之火,不是向外,而是指向自己眉心:“你们要的是共鸣,是记忆锚点。”火苗舔过他的太阳穴,“那我就烧了这锚点。”
识海里炸开刺目的白光。
母亲的面容开始模糊,归藏城的雕花梁柱化作飞灰,连灵瞳初醒时触碰到古玉的画面都在消散。
虚影们发出尖啸,组成他们的文明碎片簌簌坠落:“你竟敢抹去历史?!”
“历史不该是锁链。”楚风在白光中站起,双瞳的白焰转为纯粹的暗金,“是你们配不上真相。”
现实世界,礁石上的青铜灯残柄“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那缕蓝火像被踩了尾巴的蛇,“唰”地缩回灯芯最深处,只剩一点幽光若隐若现。
楚风“噗”地喷出一口血,瘫倒在地。
苏月璃急忙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后背的冷汗,凉得像浸过冰水。
“它们怕的不是我醒来......”楚风喘着气,血沫沾在苏月璃袖口,“是有人敢把梦烧了。”
阿蛮踉跄着跪下来,指尖的血线已经凝固,他盯着楚风后颈的暗金纹路:“那纹路......在变淡。”
雪狼弯腰捡起青铜灯残柄,骨钉刺入的地面还结着冰。
他将灯柄递给楚风时,突然抬头望向海平线:“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朝霞漫天的海平面上,一只青铜巨鸟的剪影正掠过天际。
它的翅膀展开足有十丈,每一片羽毛的轮廓都清晰如刻,却又像被风吹散的雾气,稍纵即逝。
最诡异的是,它翅膀划过的轨迹,竟与灯柄上的裂痕完全重合——仿佛这只巨鸟,是从灯芯的裂缝里飞出来的。
“那是......”苏月璃的声音发颤。
楚风将灯柄揣回衣兜,残柄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望着渐次苏醒的渔港:“先去吃碗鱼丸面。”他说,“我闻见隔壁阿婆的锅子响了。”
苏月璃破涕为笑,伸手帮他理了理乱发。
阿蛮蹲在旁边收拾骨针,突然听见兜里的手机震动——是导师发来的消息:“速回,西安碑林的《开成石经》拓片今早出现异常纹路。”
雪狼则盯着海平线,那里巨鸟的残影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片被霞光染透的天空。
他摸了摸臂上的冰棱,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哼:“要变天了。”
三天后,南方某座古镇的老人们围在祠堂前,指着供桌上突然浮现的青铜纹路窃窃私语。
那纹路蜿蜒如活物,顺着香案爬上族谱,在“张氏族谱”四个字旁,缓缓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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