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楚风蹲在土灶前。
他望着锅底那层细密的金灰,像是被某种无形火焰彻底煅烧过的物质残迹,指腹轻轻拂过,掌心刚触到灰烬,脚下的土地突然震颤三下,震得山雀从枝头惊飞。
“砰——”
远处半座废弃小庙的屋脊应声折断,腐朽的木梁砸在青石板上,惊起一片尘烟。
楚风皱眉起身,灵瞳悄然运转。
在他眼里,大地之下的脉络泛着淡青色微光,本应平稳流动的地脉之气此刻正像被搅乱的溪流,无数光丝朝着土灶位置疯狂汇聚。
“不是机关,也不是地震。”他低声自语,指节抵着下巴,“是地脉在……回应我?”
“比这更麻烦。”
苏月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一台便携式平板,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冷气——显然是连夜从研究所赶过来的。
楚风转头时,看见她眼下的乌青比昨日更深,指尖快速滑动着平板屏幕,调出卫星地质图谱:“看第九条到第三条隐龙脉。”
投影在晨雾中展开,九条泛着幽蓝的脉络像巨蟒般盘桓在京城地下。
楚风瞳孔微缩——其中七条的走向正在偏移,原本分散的末端竟全部指向玉泉山土灶的坐标点,形成一个放射状的汇聚网。
“你施粥七日唤醒的自由意志,本质是在给地脉‘松绑’。”苏月璃的指甲几乎掐进平板边缘,“可被解放的能量总得有个归宿……”她抬眼看向楚风,眼底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现在它们认准了你。你不是在布阵,是在长成一座新阵眼。”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两人之间。
楚风摸向心口,那里的青灰纹路昨夜又蔓延了一寸,此刻正随着地脉震颤微微发烫。
他刚要开口,帐篷方向突然传来闷响。
阿蛮掀帘而出,额角渗着血珠。
他左手攥着半片破碎的蛊囊,右手掌心里还沾着未干的黑血——三只命蛊的残骸混着血沫,在他掌心凝结成倒写的古篆:“道成则身灭”。
“刚才试着用蛊虫探你识海。”阿蛮扯过腰间的苗绣帕子擦手,动作粗鲁得像是要擦掉什么晦气,“前两只刚靠近你皮肤就爆成血雾,第三只勉强钻进去……”他喉结滚动两下,“它说你现在像团活的因果,沾着谁谁就会被卷进命契里。”说着他突然掏出银刀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帐篷四角,“我钉了镇魂钉,暂时拦着,但撑不了三天。”
楚风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房门口的影子。
雪狼正背靠着门坐在台阶上,双腿盘得像块老树根,双手结着奇怪的印诀——他的双目泛着死白,像是蒙了层霜,连睫毛上都凝着细小的冰珠。
“守荒印。”苏月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声音突然放轻,“昆仑遗族护山主时才用的古法。他这是……”
“视我为非神非人的存在。”楚风替她说完,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枯枝,在地上画了道线,“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昨夜棚户区有个小崽子梦见我眼睛发光,哭醒后烧到三十九度。”他拍了拍苏月璃的肩,“你盯着地脉数据,阿蛮看住雪狼别让他冻成冰雕,我去去就回。”
棚户区的破铁皮房在晨雾里像堆生锈的棺材板。
楚风支起从玉泉山搬来的黑铁锅时,几个光脚的孩子已经围了过来。
最前头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他衣角,脸蛋还烧得通红:“叔叔,粥里有糖吗?”
“有,比昨天还多。”楚风揉了揉她发顶,往锅里添水时灵瞳全开。
在他眼里,每个孩子身上的情绪光晕都泛着不正常的淡蓝——那是被某种意识锁链缠绕的迹象。
更让他心沉的是,这些蓝丝的末端竟全部穿过棚户区的断墙,直指城市西北方的某座建筑。
“叔叔看我!”
最瘦弱的男孩突然拽他裤腿。
楚风低头的瞬间,灵瞳里的画面猛地扭曲——男孩的瞳孔深处,竟清晰映出自己的倒影:星纹长袍,手持焚尽万物的断源之火,身后是座燃烧的祭坛,祭坛下跪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和梦里……一模一样。”楚风喉结滚动,伸手想去摸男孩的额头。
指尖刚碰到那滚烫的皮肤,右臂突然泛起半透明的琉璃光,掌心的粥勺“当啷”坠地,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僵在原地。
风卷着煤烟味钻进鼻腔,楚风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终于明白那些金灰是什么——是被他“解放”的人挣脱命运锁链时,反涌回他体内的命格之力。
这些力量太过纯粹,根本不是凡胎能承载的。
所谓“命契烙印”的陷阱从来不是让他成为暴君,而是逼他成为新的“命定之人”:用自己的血肉当容器,去维持千万人刚获得的自由。
“叔叔?”羊角辫小姑娘扯了扯他透明的衣袖,“你怎么变透明了?”
楚风猛地回神。
他蹲下来,用左手(还未透明的左手)摸出兜里所有水果糖,塞给围过来的孩子们:“回家把糖含在嘴里,数到一百再咽下去,烧就退了。”他声音发哑,“记住,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听谁的。”
孩子们捧着糖跑远后,楚风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右臂,突然笑了。
他扯下衬衫下摆缠住右臂,转身走向西北方——那里有座废弃的老钟楼,蓝丝的源头正从那里涌来。
钟楼的铁门锈死了。
楚风一脚踹开时,铁锈混着灰尘簌簌往下掉。
楼内的光线很暗,却有台老式广播机插着电源,指示灯诡异地闪烁着红光。
他运转灵瞳穿透墙体,倒吸一口冷气——无数细若游丝的蓝色信息流正从全城各处汇入机器,编织成一张覆盖千万人的“服从网络”。
而在控制台背面,十三道刻痕清晰可见,最后一道刻痕旁,浮着用某种能量写就的字迹:楚风。
“想让我接班当这破网的守墓人?”楚风冷笑,抬脚踹向广播机。
金属碰撞声炸响的瞬间,广播机内部突然弹出一只机械蝴蝶,翅膀是用极薄的青铜片打造的,振翅时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他伸手去抓,那蝴蝶却灵巧地避开,振翅朝西北方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云层里。
楚风望着蝴蝶消失的方向,透明的右臂已经蔓延到了手肘。
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块水果糖,含进嘴里。
甜意漫开时,他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是某个居民楼的窗户?
或是谁家的镜子?
风掠过钟楼的残钟,发出悠长的嗡鸣。
楚风倚着斑驳的墙面坐下,望着逐渐透明的右手,轻声道:“来吧。”
夜色降临时,城市的某个高档小区里,正在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母亲突然放下作业本。
她盯着墙上“必须考第一”的奖状看了很久,伸手把它摘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与此同时,cbd写字楼里,连续加班三十小时的白领猛地推开电脑。
他抓起外套走向电梯,经过茶水间时,顺手把“必须晋升”的便利贴从冰箱上撕了下来。
更偏远的老胡同里,张奶奶正给孙子喂粥。
小孙子突然指着窗外:“奶奶你看,有只金色的蝴蝶在飞!”
张奶奶抬头的瞬间,那只机械蝴蝶正掠过屋檐。
它振翅时,几片细碎的金粉飘落,落进胡同口的粥锅里,落进写作业的孩子的铅笔盒里,落进加班白领的咖啡杯里。
而在城市的西北方,某座被黑布蒙住的地下实验室中,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雪花。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指节捏得发白:“定位那只机械蝴蝶!快!”
但没人注意到,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有粒极淡的金粉正随着气流飘向更深处。
它落在某个刻满符文的金属匣上,匣内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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