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匣内的震颤还在持续,像极了婴儿在母体内的踢动。
同一时刻,三公里外的地铁站里,穿白衬衫的年轻白领正捏着被揉皱的加班表,喉结上下滚动。
他盯着电子屏上“今日需加班至23:00”的红色通知,突然抬手将纸团砸向广告灯箱。
玻璃碎裂声混着他沙哑的吼:“老子不干了!”
站务员冲过来时,他已经脱掉工牌扔进垃圾桶,西装搭在臂弯里往出口走,每一步都比过去二十年更轻快。
与此同时,市三中高二(7)班的语文课堂上,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唰”地站起来。
她攥着作文本,指尖在“《我最崇拜的人》”标题上戳出个洞:“老师,我想写《我不该这样想》。”后排陆续有学生跟着站起,课代表把标准答案集摔在讲台上,封皮裂开时飘出一张“必须考年级前十”的便利贴,晃晃悠悠落进垃圾桶。
老胡同里,张奶奶的铜烟杆“当啷”砸在供桌前。
她望着被自己砸碎的家谱牌位,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儿子三十岁不结婚怎么了?我孙子不爱读四书五经又怎么了?老祖宗要是活过来,也得坐这儿听我讲理!”
这些碎片般的画面,正以钟楼为中心,像石子投入湖面般荡开波纹。
苏月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平板电脑边缘。
她盯着舆情系统跳动的红点,后颈沁出冷汗——所有异常事件的坐标在地图上连成淡蓝色涟漪,每一圈扩散的时间差精确到秒。
“不是巧合。”她抓起对讲机吼向帐篷方向,“阿蛮!快把蛊典残卷的扫描件传过来!”
帐篷里,阿蛮正跪坐在草席上。
他面前摊开的蛊典残页泛着暗黄,指尖刚触到“命契反噬”四个字,突然浑身剧震。
青铜蛊铃从腰间跌落,撞在泥地上发出脆响。
他的瞳孔迅速扩散成灰白,嘴角溢出黑血,喉间发出咯咯的闷响,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后颈,重重砸向地面。
“阿蛮!”苏月璃踹开帐篷帘时,正看见他的右手在泥土里划出深沟。
她扑过去托住他的头,发现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不知何时,他竟用指甲抠穿了自己的掌心。
“……逆天命者,当受万魂噬骨……”阿蛮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十三同誓,九载谋算,终困轮回……”他的眼珠在眼窝里疯狂转动,“清道夫,清道夫!替天行道者,终成天道枷锁……”
苏月璃颤抖着摸出手机录音。
等阿蛮重新陷入昏迷,她立刻将音频导入AI声纹库。
屏幕上的字符疯狂滚动,最后定格在一行甲骨文翻译:“吾等十三欲破神权,却因猜忌互相噬咬,终成规则之犬。后有来者,慎入此局——要么为新主,要么化尘泥。”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智者。”苏月璃攥着手机的手在抖,“是被困在循环里的……可怜人。”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风掀帘进来时,右臂的透明已经蔓延到肩膀,连锁骨都泛着琉璃般的微光。
他扫了眼昏迷的阿蛮,又看向苏月璃屏幕上的文字,喉结滚动两下:“所以他们设了局,要么让我变成新的暴君,要么……”
“要么被规则反噬成碎片。”苏月璃替他说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那皮肤凉得惊人,几乎要透过掌心冻进骨头里,“你不能再硬撑了,楚风。那些蓝丝是千万人的命运锁链,你硬断它们——”
“会被反噬成渣。”楚风笑了,用未透明的左手覆盖住她的手背,“可你看那些孩子。”他指了指帐篷外,几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往里面瞧,见他望过来,立刻举起手里的糖纸晃了晃,“她们昨天还在背‘必须听大人的话’,今天就敢把奖状扔进垃圾桶。”他低头吻了吻苏月璃发顶,“我要是退了,这些刚尝到甜的人,就得重新啃苦果。”
苏月璃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说“我跟你一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楚风要做什么,那是只有灵瞳觉醒者能完成的事。
“阿蛮醒了让他用蛊术标记七个风水节点。”楚风扯下腰间的苗绣帕子,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我去电视塔。”
中央电视塔的风很大。
楚风站在三百米高的塔尖,低头望去,整座城市的蓝丝像无数根银线,在灵瞳里明明灭灭。
他能清晰看见每条线的末端——有学生课桌上的“必须考第一”便签,有白领电脑里的“必须晋升”程序,甚至有老人床头“必须传宗接代”的家谱。
“这些线,是别人替你们写的剧本。”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腥甜——青灰纹路已经爬到了心脏位置,每跳一次都像有把刀在绞,“可剧本写得再漂亮,演的人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他运转灵瞳,眼底的星芒突然大盛。
无数淡金色的光粒从瞳孔里涌出,顺着风势朝城市各个角落扩散。
那不是命令,是疑问,是叩击在每个人心门上的轻响:“你真的愿意,一辈子按别人写的剧本活?”
剧痛在识海炸开。
楚风踉跄两步,单膝跪地。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被撕扯出去——是命格之力,是地脉之气,是这七日施粥换来的千万缕自由意志。
他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却仍咬着牙维持灵瞳运转。
“嗷——”
一声清越的狼嚎突然在头顶炸响。
雪狼不知何时跃上塔尖,他的长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结着守荒印,掌心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昆仑荒古调,镇万念心猿。”他的声音混着风雪的呜咽,“你引动人心,我替你扛反噬。”
寒流从地底喷涌而出,在楚风周围形成半透明的冰罩。
那些试图撕碎他神魂的规则之力撞在冰罩上,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楚风抬头看向雪狼,对方的睫毛上已经凝满冰珠,连嘴角都结了白霜,却还在对着他笑。
“撑住。”雪狼的声音开始发颤,“你说过……要带我们去看,没有锁链的世界。”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深山陵园里,三百具穿着民国服饰的尸体同时睁开眼。
他们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苗,腐烂的嘴唇开合,发出整齐的呜咽:“主……寻主……”
阿蛮跪在帐篷前,面前摆着七只血蛊。
他刚用蛊术定位到守陵人动向,脸色瞬间惨白:“楚风!那些被命契困了百年的守陵人醒了!他们在找新主——”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要是现在倒下,他们会把你认作新的奴役者,循环就永远停不了!”
楚风的灵瞳里,蓝丝正在一根根断裂。
他能听见无数声惊呼、抽泣、大笑,像潮水般涌进识海。
青灰纹路已经爬满胸口,连心脏都泛着诡异的半透明。
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清晨施粥时,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他:“叔叔,粥里有糖吗?”
“有,比昨天还多。”他轻声重复,然后缓缓举起右手,掌心朝下做出压火的手势——那是他在土灶前最熟悉的动作,熄灶不灭火,只是让火焰归于平静。
“我不是你们的新神。”他对着风,对着云,对着所有正在苏醒的灵魂说,“但我可以,做个说话算数的人。”
三百具守陵人突然全部单膝跪地。
他们眼眶里的蓝火剧烈晃动,最终像被风吹灭的蜡烛,逐一熄灭。
腐烂的躯体失去支撑,纷纷坍塌成白骨,又在风中化作飞灰,散进山林。
西北方的戈壁深处,月光正漫过一块黑石碑。
碑身上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细如发丝。
缝隙里渗出一缕淡金色的气息,像活物般钻进沙粒里。
离石碑十里外的戈壁滩上,一株干枯的骆驼刺突然抖落身上的沙。
它的枝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展叶,最终绽放出一朵艳红的花。
夜风掠过石碑裂缝,带起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了千年的存在,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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