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参堂的烛火终于在天光渐亮时跳了最后一下,化作一缕青烟缠上梁木。张远松开紧握的铁剑,掌心的灼痛感却未消退,反倒顺着经脉漫向肩臂——那是昨日在黑石崖底,被穿星洞溢出的奇异气流扫过留下的痕迹。剑身上,烛火的残影与晨光的淡金交织,像极了他此刻心头纷乱的思绪。
“张师弟昨夜又宿在堂中?”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晨露的林墨走了进来。这位来自天机阁的女弟子,手中总捧着一卷不知记了些什么的羊皮册,此刻她目光落在张远掌心的红痕上,眉头微蹙:“穿星洞的气息,果然霸道。”
张远抬眼,见她羊皮册上密密麻麻画着星图,其中有一处用朱砂圈出的轨迹,竟与自己昨夜梦中所见的星轨重合。他心中一动:“林师姐也在研究穿星洞?”
“整个武道界,谁不在盯着黑石崖?”林墨将羊皮册摊在案上,指尖点向朱砂圈,“三个月前,穿星洞第一次喷发时,昆仑的玄真道长正在崖顶打坐,他说那股气流里,藏着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意’。”
“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意?”张远想起昨日被气流扫过时的感觉——那不是刀光剑影的凌厉,也不是内力运转的厚重,而是一种……仿佛置身于无垠虚空的茫然,却又在茫然中透着一丝极细微的、如同星辰运转般的韵律。
“玄真道长说,那是‘星际之意’。”林墨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秘闻,“天机阁的古籍里有记载,上古时期曾有‘天外客’降临,他们御剑时足不沾尘,剑出则星辰动摇,后来不知所踪。如今想来,那些天外客,会不会就是从穿星洞来的?”
张远握着铁剑站起身,走到窗边。断云谷的晨雾正慢慢散开,远处的黑石崖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崖底的穿星洞被云雾遮得严严实实,却总让人觉得有双眼睛在云雾后窥伺。他想起三天前,少林的无色禅师带着三位高僧前往崖底,回来后便闭关不出,只传下一句“佛渡有缘,亦渡天外”;还有西域的魔刀门,门主屠苍竟当众挥刀劈开一道三丈宽的气浪,扬言要“斩开星途,会会天外高手”。
“不止是咱们中原武道。”林墨也走到窗边,望着黑石崖的方向,“听说北漠的萨满巫祝,昨夜在崖前跳了通宵的祈星舞,他们说穿星洞是‘天裂之缝’,缝的那头,有能让武者突破境界的‘星辰之力’。”
张远忽然想起自己昨夜的尝试——他试着将丹田内的内力,按照梦中星轨的轨迹运转,铁剑竟微微震颤,剑身上的红痕泛起微光。那时他只当是错觉,此刻听林墨一说,倒生出几分大胆的猜想:“若是将穿星洞的气流与内力相融,会不会……”
“会不会踏出一条前所未有的武道?”林墨接话时,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张师弟昨日试过?”
张远点头,将昨夜运转内力的法门简略说了一遍。林墨听完,猛地翻到羊皮册的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几式残缺的剑招,招式旁标注着“观星式”“踏虚步”,笔迹陈旧,显然是古物。
“你看这剑招的运气路线。”她指着其中一式,“与你所说的星轨轨迹,竟有七分相似!”
张远凑近一看,果然——那“观星式”的内力运转图,恰似北斗七星的连线,而他昨夜摸索的轨迹,只差了最后两颗星的方位。他忽然明白,为何铁剑会发烫,为何掌心生疼——那不是气流的灼伤,而是两种不同“意”的碰撞与融合。
“看来,不止我们在猜。”林墨忽然轻笑一声,望向谷口的方向。只见几道身影正踏着晨雾而来,为首的是个背着巨斧的壮汉,正是太行山的“裂山斧”赵猛,他身后跟着的,竟是武当的清风道长和丐帮的执法长老。
“张小子,林丫头,借一步说话!”赵猛的大嗓门在谷中回荡,“老子昨夜在黑石崖外捡到块奇铁,上面的纹路,倒像是你们天机阁星图的拓本!”
张远与林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动。穿星洞的秘密,显然已不再是少数人的猜测。当赵猛将那块泛着幽蓝光泽的奇铁放在案上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铁上的纹路蜿蜒如河,正是一幅缩小的星图,而图的中心,赫然是一个漩涡状的印记,与穿星洞的形状分毫不差。
“这铁,硬度远超凡铁。”清风道长伸手按在奇铁上,指尖溢出的内力竟被奇铁吸了进去,“老道刚才试过,寻常刀剑根本砍不动,倒像是……”
“像是天外陨铁。”丐帮长老接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发黑的碎布,“这是半个月前,从穿星洞飘出来的,上面绣的花纹,绝非中原样式。”
碎布上的花纹是由无数细小的星辰图案组成的,针法诡异,不似任何已知的绣法。林墨将碎布与奇铁上的星图比对,忽然惊呼一声:“这花纹的排列,与古籍中记载的‘天外客’服饰纹样,一模一样!”
一时间,互参堂里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张远握着铁剑的手又开始发烫,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剑身上的红痕与奇铁的幽蓝光泽产生了共鸣,仿佛有两颗遥远的星辰在隔空呼应。
“或许……”张远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武道的尽头,不在内力的深浅,不在招式的精妙,而在这穿星洞之后的星空里。”
赵猛闻言,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好!老子练了三十年斧法,早就觉得这山谷太小,若真能从穿星洞杀出条路,去天外闯闯,岂不快哉!”
清风道长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动:“《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来这天地之外,还有更大的天地。”
丐帮长老则将碎布小心翼翼地收好:“看来,往后丐帮的消息网,得往天上铺铺了。”
林墨低头看着奇铁上的星图,忽然抬头看向张远:“你说,若将星轨之力融进剑招,能不能劈开穿星洞的迷雾?”
张远望向窗外,天光已大亮,断云谷的练武场上,已有弟子开始晨练,刀剑碰撞声清脆响亮。他握紧手中的铁剑,剑身上的红痕在晨光中渐渐隐去,却在他心底刻下了一道清晰的轨迹。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转身走向门口,“卯时快到了,我去练剑。”
林墨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案上的星图、奇铁与碎布,忽然提笔在羊皮册上写下一行字:
“武道不止于江湖,亦在星际之间。”
风从互参堂的窗棂溜进来,卷起羊皮册的边角,案上的烛泪早已凝固,却仿佛还在映照着那些关于穿星洞的猜想——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整个武道界激起了越来越大的涟漪。而黑石崖的穿星洞,依旧沉默地卧在云雾深处,等待着第一个敢踏入其中的武者,去揭开那藏在星辰之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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