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阿文看着桑宁低头小口啜饮拿铁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与昨晚那个在他身下绽放、又野又媚的她判若两人。
他喉结微动，压下心头再次翻涌的燥意，指尖在桌面轻敲。
“宁宁，”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昨晚的事，你……”
“我说了是意外！”
桑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脸颊绯红，语气急切地打断他，“我们都忘了它，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她急于划清界限，仿佛这样就能把脱轨的一切拽回“正轨”。
阿文眼神骤然转冷，那点温情瞬间被冻住。
隔着小小的咖啡桌，倾身向前。
“好朋友？好兄弟？”他重复着她的话，“桑宁，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们只是‘兄弟’？”
他的目光扫过她领口若隐若现的、被他昨晚留下的痕迹，漫不经心提醒：
“哪个‘兄弟’会对你做这些？嗯？还是说，你对所有‘兄弟’，都这么……‘热情’？”
“你！”桑宁又羞又气，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眼圈微微泛红。
她当然知道不一样。
可她能怎么办？承认自己对这个“男同”兄弟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那太荒谬了！
“我……我只是喝醉了！”她倔强地辩解，声音微颤，“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是你……是你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阿文身体靠回椅背，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是谁主动爬到我身上，又是谁……”
“闭嘴！不许说！”桑宁慌得差点打翻咖啡杯，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听见。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阿文又不忍心。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需要消化，也需要……一个无法再逃避的理由。
“好，我不说。”他忽然放松了姿态，语气也缓和下来，“那我们谈谈王建明给你的这个项目。张总那个人，手段下作，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桑宁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她甩开那点莫名的情绪，集中精神：“我知道危险，但这是工作，也是机会。王总既然给了，我不能直接拒绝。”
“没让你拒绝。”
阿文指尖点了点桌面，眼神冷静，“但你要听我的。第一，所有与张总相关的会议、饭局，时间地点必须提前告诉我。第二，不要单独赴约，哪怕是在公司。第三，给你的任何饮食，离开视线就不要再碰。”
他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桑宁看着他专注为她筹划的侧脸，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知道了。”她小声应道，摸着温热的杯壁。
阿文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知道她听进去了，这才稍微放心。
他拿出手机，手指快速点了几下。
“我给你手机里装了个定位和紧急呼叫程序，遇到危险，长按电源键三次，我会立刻知道。”
他把手机推回给她，语气不容拒绝，“不许卸载。”
桑宁看着屏幕上多出来的那个简洁图标，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被严密保护的感觉，让她安心，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阿文，你不用这样……”她试图婉拒。
“我必须这样。”阿文斩钉截铁，目光深深看进她眼里，“桑宁，你记着，不管你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话里的“再”字，让桑宁想起了昨晚王建明那令人不适的凝视和触碰，心底一阵发寒。
“谢谢。”她最终低下头，轻声道谢，接受了这份守护。
阿文看着她柔软的发顶，很想伸手揉一揉，但想到她刚才急吼吼划清界限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急。
他有的是耐心，织网，收网。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他淡淡丢下一句，不是商量，是通知。
桑宁想拒绝，但想到可能的危险和王建明莫测的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阿文问了些她工作上的细节，桑宁也把李薇可能的刁难说了。
气氛竟奇异地缓和下来，像真的只是好朋友在聊天。
直到桑宁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李薇催促她回去工作的电话。
“我得回去了。”桑宁站起身。
“嗯。”阿文也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他忽然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开脸颊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桑宁浑身一颤，像过电般后退半步。
阿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眼底却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去吧，小心点。”
桑宁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胡乱点了点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阿文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眼神变得幽深冰冷。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号码。
“王猛，找人盯紧张胖子那边，他有什么异动，尤其是针对桑宁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有，查查王建明最近除了城东那块地，还有什么软肋。他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宁宁头上，就得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他端起已经微凉的黑咖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狠厉。
他的宁宁，只能由他来守护，也只能……属于他。
***
与此同时，西氏集团顶楼，总经理办公室。
王建明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手中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眼神晦暗不明。
余曼敲门进来，低声汇报：“王总，桑宁已经回部门了。看她样子，似乎没什么异常。”
“另外，您让我查的……关于阿文更详细的背景，目前还没有突破性进展，他表面信息很干净，像是被特意处理过。”
“干净？”王建明轻笑一声，转过身，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越是干净，越是有鬼。继续查，重点查他和境外或者某些特殊部门的关联。还有，他昨晚提到城东地块和张局……查查他到底知道多少。”
“是。”余曼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王总，张总那边刚才来电话，对昨晚的事表示抱歉，但也……暗示对桑宁小姐很感兴趣，问下次合作能不能……”
王建明眼神一冷：“告诉他，让他把心思放在项目上。合作成了，少不了他的好处。再敢动歪脑筋，后果自负。”
“明白了。”余曼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办公室重新恢复寂静。
王建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深沉的眼。
桑宁……阿文……
他仰头将酒饮尽，辛辣的感觉直冲胃部，却奇异地激发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那个桀骜不驯、胆敢从他怀里抢人的小子，还有那个看似柔弱、实则透着韧劲和神秘的女人……
他拿起内线电话：“让李总监来我办公室一趟。”
有些棋子，该动一动了。
***
市场部，李薇办公室。
李薇放下电话，王建明让她去办公室，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几分疲惫和算计。
桑宁……昨晚和王建明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个电话里的动静……
她想起自己砸碎的那面镜子，心头一阵烦躁。
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不管桑宁用了什么手段，她现在显然是王建明“感兴趣”的人。
这或许……正是她李薇的机会。
一个借刀杀人，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她整理了一下套装裙摆，昂首挺胸，踩着高跟鞋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路上遇到匆匆回来的桑宁，她脚步顿了一下。
目光在桑宁身上那套明显不是昨天风格、质地却极好的新装上，停留了一瞬。
“桑宁，”李薇叫住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气色不错。新衣服挺适合你。”
桑宁心里一紧，面上维持镇定：“谢谢李总监。”
“好好干，王总很看重你。”
李薇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擦身而过。
桑宁看着李薇走进王建明办公室的背影，心头那股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她回到工位，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屏幕上，是与张总那边合作项目的初步框架。
看着“张总”两个字，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油腻而充满欲望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那个被阿文装了程序的手机。
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让她感到温暖。
***
傍晚，下班时间。
桑宁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大部分同事都走了，才收拾东西下楼。
公司门口，那辆线条冷硬的重型机车果然静静停在那里。
阿文倚在车旁，长腿交叠，简单的黑衣黑裤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引来不少下班女性的侧目。
看到她出来，他直起身，拿起一个头盔递给她，言简意赅：“上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桑宁犹豫了一秒，还是接过头盔戴上。
坐上车，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包裹而来，竟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机车发出低吼，驶入傍晚的车流。
他们没有回她的出租屋，也没有去他的公寓。
阿文载着她，穿过半个城市，最终停在了一处临江的高档公寓楼下。
“这是哪里？”桑宁摘下头盔，疑惑地问。
“临时住处，比你现在那里安全。”阿文锁好车，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最近住这里。”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薄茧。
桑宁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阿文，我……”
“别跟我说你想回那个出租屋。”
阿文打断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王建明和李薇都知道你住那里，不安全。这里安保严密，除了我没人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一丝紧绷：“昨晚的事，我可以暂时不提。但你的安全，必须听我的。这是底线。”
桑宁仰头看着他。
暮色四合，他背对着城市璀璨的初灯，轮廓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是坚持和……关切。
她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文松了口气，牵着她走进电梯。
公寓是顶层复式，视野极好，可以将江景尽收眼底。
装修依旧是冷硬的现代风，但比之前那套多了些生活气息，厨房里还有未拆封的新厨具。
“卧室在楼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
阿文松开她的手，指了指楼上，“我去做饭。”
“你会做饭？”桑宁惊讶。
阿文瞥她一眼，挽起袖子走向厨房：“不然你以为在岛上那几年，你的饭都是谁做的？”
桑宁一愣。
岛屿……那失去的三年……
阿文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转身打开冰箱，拿出食材，不再看她。
桑宁看着他在开放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刀工娴熟，动作流畅，心里某个角落，悄悄地，又塌陷了一块。
饭菜很快上桌，简单的三菜一汤，却出乎意料地美味。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微妙。
昨晚的亲密无间和今早的尴尬争执还历历在目，此刻这种近似“同居”的平和，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吃完饭，桑宁主动要求洗碗，阿文也没反对，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她。
水流哗哗，她纤细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阿文眼神暗了暗，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桑宁身体瞬间僵硬，手里的碗差点滑落。
“别动。”阿文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就一会儿。”
他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温热的身躯紧贴着她的后背。
桑宁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挣扎的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便消散了。
她竟然……有点贪恋这个怀抱。
厨房里只剩下水流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过了许久，阿文才缓缓松开她，接过她手里洗好的碗，擦干放好。
“去洗澡休息吧。”他语气恢复了平静，“我睡楼下沙发。”
桑宁看着他转身走向客厅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走上楼，主卧宽敞整洁，浴室里果然准备了全新的女士用品，甚至还有一套柔软的睡衣。
洗完澡出来，她穿着睡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江对岸的点点灯火，心乱如麻。
她和阿文，现在到底算什么？
楼下，阿文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手机上，一条加密信息刚刚进来：“文哥，查到了。张胖子下周要在‘金鼎会所’招待几个重要客户，点名要桑宁小姐作陪。王建明……似乎默许了。”
阿文眼神骤冷，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时间，包厢号，参与人员名单。另外，给张胖子准备点‘惊喜’。”
放下手机，他闭上眼，脑海中却全是楼上那个人的身影。
他知道她在纠结，在逃避。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她再也逃不掉。
无论是王建明，张胖子，还是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界限和定义。
他都要一一碾碎。
楼上楼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这栋临江的公寓里，度过了“同居”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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