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蹲坐在路边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大舅,要是这个事情能长久的做下去,你就把家里的伙食给提高提高。你看看玲玲和磊磊,都瘦成啥样了,我看着真是心疼。”
吕胜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三,不是大舅不心疼她们,我看着她们每天吃不饱,心里也不好受。”
唐华一脸认真地对大舅说道:“大舅,你抓的那些鱼、野味啥的,可别忘了算钱!不然这账可就不好算了。而且,饭店收这些东西又不用我花钱,我赚的就是一些跑腿费。”
唐华心里暗自思忖,可千万不能让大舅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二道贩子,靠倒买倒卖赚钱。要是大舅和村里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以现在农村人都胆量犯法的事情他们肯定不敢干,那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大舅吕胜利连忙点头应道:“我晓得,老三你放心好了!我每天都会把收到农产品斤两算得明明白白,绝对不会让你难做。至于农产品的质量,你更不用担心!每天我把东西送过来,你就仔细检查,如果有不合格的农产品,你直接给我带回去,我在去退他们。”
唐华问道:“大舅,这收的东西不合格还能退回去,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不会有意见吧?”
吕胜利说道:“老三,你就放心吧,这些抓的鱼和野味在我们农村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什么钱,也就是改善一下伙食,让家里人能吃到一点荤腥,能换到钱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每天收农产品的时候,我会记下每个人卖的重量,卖掉后回来再给他们钱,卖不掉回来把东西退给他们。”
唐华一想这样也挺好,不合格东西退回去也不浪费,他们可以留着家里吃,不管是村里人还是自己都不会吃亏。
唐华熟练地又给大舅续上了一根烟,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便一同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公路。
没过多久,一辆开往市区的长途汽车缓缓驶来。唐华见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路中间,用力挥舞着手臂,示意车辆停下。
长途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唐华面前,车门打开后,吕胜利迅速将唐华背后的竹篓背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帆布袋和野鸡野兔递给唐华。
这一幕在如今的社会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那个年代,长途汽车在路上只要有人招手,通常都会停车载客,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违章问题。
唐华接过东西,与大舅挥手道别,叮嘱道:“大舅,你快回去吧,晚上没事的话去河里多下点笼子。”
吕胜利也微笑着摆了摆手,对着已经启动的汽车高声喊道:“我知道了,老三!”
唐华转身走进车厢,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售票员。
接过两毛钱后售票员看了看唐华身旁堆积如山的物品,面色不悦的说道:“你这东西有点多啊,得补一张车票。”
此时正值中午,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售票员要求唐华加买一张票,这让唐华心里有些不舒服。
唐华操着一口纯正的鄂城口音,毫不客气地对售票员说道:“我带的这些东西加不加票先放一边不说,你可别把我当成啥都不懂的乡巴佬!规矩我还是晓得的,要是车上人多太挤了,我二话不说就加张货票。可你看看现在,车上就没几个人,你还跟我提加票的事儿?行啊,要加票可以,等会儿下车到了长途汽车站,我直接去找你们王主任好好说道说道!”
售票员本来看这个少年带的东西都是农产品,心里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再加上年纪不大,肯定没啥能耐,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哪知道唐华那字正腔圆的鄂城口音时,还提到长途汽车站的主人,这可把售票员吓得不轻,都不敢回话了。
其实唐华认识个屁的王主任,但王姓属于大姓,再加上长途汽车站有好几个单位,正副主任肯定不少,找个姓王的主任出来概率肯定不小。
还真没想到随便几句话就把这个售票员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司机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算鸟,算鸟,不就一张票,多大点事儿!你赶紧找个位置坐好,前面这段路坑坑洼洼的,可别把你的东西给颠坏了!”
唐华本来也不想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售票员多费口舌,见司机这么说,便也不再争论,万一到了长途汽车站还在继续吵,那就耽误自己赚钱了。
杨华朝着车厢后面走,找了个空位,先将那几只野鸡野兔放了下来,然后又轻轻地把帆布袋放在一旁。
这帆布袋里装的可是足足十斤多的鸡蛋。
最后,唐华才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稳稳当当地放在脚边。
一切放妥当后,唐华这才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顺手摸出一根烟,悠然自得地点上。
唐华一边悠然地抽着烟,一边紧紧抓住身旁的帆布袋,生怕汽车一个颠簸把里面的鸡蛋给碰碎了。
半个小时后长途汽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市区的道路上。
唐华眼看就快到离家最近的公汽站,站起身来,对着司机大声喊道:“师傅,前面公汽站停一下!”
随着“嘎吱”一声,车门打开了。唐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还提着几只野鸡和野兔,从长途汽车上下来。
售票员见唐华下了车,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要去长途汽车站找王主任吗?怎么忘记了!”
唐华哪受得了这个气,转头又准备上车,嘴里还喊道:“去就去,反正也没事干。”
售票员赶紧关上车门喊道:“老陈,快开车。”
司机陈师傅骂道:“你特么的就是闲的。”
见长途汽车已经启动,往前开去,唐华对着车尾叫道:“有本事别跑,让老子上车啊!”
看着远去的长途汽车,唐华无奈的把帆布包和野味放在地上。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等了十几分钟,3 路汽车缓缓地驶进了公汽站。唐华拎起帆布袋和绑在一起的野鸡野兔,快步上了车。
这时在唐华的家里,刘先进、孙国庆和吴西北正忙碌地处理着今天上午抓到的青蛙。他们熟练地将青蛙的头和皮去掉,然后用绳子串好放在一起。
小龙虾也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虾尾。唐荣和唐勇正拿着刷子,仔细地刷着虾尾上的脏东西。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踹开了。“砰”的一声,把屋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只见唐华一手拎着包,一手提着野鸡野兔,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往里面走。
唐华看着屋里的几个人傻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骂道:“你们傻看着干嘛?还不过来接东西!”
刘先进满心欢喜地接过唐华手中的野鸡野兔,孙国庆则接过唐华手里的帆布包,吴西北快步来到唐华背后,帮他取下背上的竹篓。
唐华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对几人说道:“国庆,你可得小心点!帆布包里装的可都是鸡蛋,别给弄碎了。”
接着,又转头对吴西北说:“西北,你把竹篓里蛇皮袋里的鱼都倒在那几个盆里。先进你往盆里多加点水,把鱼养一养。等会儿,你们再把鳝鱼和那几条大鱼挑出来,放一个盆里,这些是要送去饭店的。”
几人齐声应道,然后迅速行动起来,按照唐华的吩咐各自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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