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维脸上没有惧色。
就在投矛射来的刹那，他低头俯下身，紧贴着马背，躲过了投矛的攻击。
他取出背上的狂猎弓，三支用黑曜石打磨的箭矢，同时搭在弓弦上。
这是他练了十几年，早已炉火纯青的“三连珠”。
“嗡！嗡！嗡！”
三声旁人几乎无法分辨的轻响。
三道黑色的死神叹息，划出三道弧线，精准地射向三个亲卫。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亲卫，只感觉眉心一凉，便失去意识，气绝身亡。
何维胯下的战马，如同通了灵性，它在何维的操控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于电光石火间，从投矛的缝隙中穿过，只是马臀被一支长矛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并无大碍。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仅仅一次呼吸的时间，他便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但禾的亲卫毕竟是大河部落最强的勇士。
七八个反应过来的亲卫，立刻丢掉投矛，抽出腰间的石斧，怒吼着从两侧围了上来，试图将何维连人带马斩于阵前。
已近敌阵，何维便收起落日弓，取出虎牙穿刺矛。
但他并没有减速，借着骏马冲刺的力量，虎牙穿刺矛只是轻轻一戳，便刺穿了一个亲卫的咽喉。
那亲卫他捂着自己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泉，难以置信地倒下。
右侧两个亲卫同时攻来，虎牙穿刺矛一记简单粗暴的横扫，打在他们的胸口。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两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长矛，如同一支无情的画笔，在战场这块画布上，肆意地挥洒着死亡的色彩。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何维单人独骑，便凿穿了禾引以为傲的亲卫队，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距离禾不足十米的地方。
此刻的禾，彻底被吓傻了。
他脸上的傲慢和残忍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想逃，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保护首领！”
周围幸存的亲卫和农夫战士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嚎叫着，像潮水一样涌向何维，试图用人墙来阻挡这个他的脚步。
何维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禾的身上。
何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落在禾的身旁，顺势将手中的虎牙穿刺矛朝着禾的大腿刺出。
噗嗤一声，冰冷的矛尖，刺穿禾的大腿。
“啊——！”
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何维一脚踩在禾的胸口，手中的矛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禾吓得面无人色，大声求饶。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停止攻击。”何维
农夫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无所不能的，如同天神般的首领禾，此刻，像一条死狗一样，被那个年轻人踩在脚下。
这种视觉冲击，比狼群的撕咬，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何维命令道。
“住手！都住手！”禾感受着喉咙上传来的刺痛，彻底崩溃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放下武器！所有人，放下武器！”
大河部落的战士们面面相觑，最终，在禾那夹杂着哭腔的命令声中，第一个人丢掉了手中的石矛。
“当啷。”
清脆的声响，仿佛一个信号。
“当啷……当啷……”
武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百人的军团，就这么瓦解。
其实，他们在人数上仍然占有绝对优势，如果他们硬扛死伤，不难消灭五十多头的狼群，全力与何维缠斗，很大可能会让他脱力战死。
但是，禾长年以来清除异己，实行高压统治，虽然给大河部落带来了秩序，也让大河部落的战士失去了血性，失去了独立行动所必备的判断力。
他们已经习惯听令行事，只要首领发令，他们便不加辨别地执行。
看着这幅景象，何维嘴角微微上翘，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呼哨。
隘口外，在一片丛林里，走出几十个身影，那是骸骨部落的女人们。
她们手中拿着藤蔓搓成的绳索，快步走入战场，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
在商的带领下，女人们将那些垂头丧气的农夫战士，一个一个地捆绑起来。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大河部落的战士敢于反抗。
何维松开踩着禾的脚，看着这个脸色惨白如纸的部落首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禾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何维的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啊——！”
禾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右手，被何维硬生生地扭断。
剧痛让他浑身冷汗，几欲昏厥。
“我不杀你。”何维狡黠地笑道。
何维站起身，放开了对禾的钳制。
禾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对着何维磕头道谢：“谢首领不杀之恩！”
“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杀你。如果其他人想杀你，我可不想管。”何维看着阿月，笑容可掬。
她瞬间明白了何维的意图。
他要用自己的手，帮她完成这场迟到了十年的复仇。
他要让她，亲手终结禾。
阿月眼中的柔弱和紧张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刻骨的仇恨。
她大步上前，从何维的手中接过虎牙穿刺矛。
她用矛尖指这跪在地上的禾，用故乡的语言，喝问：“你还记得那个被你称作‘挚友’，却被你亲手害死的大祭司烈吗？！你还记得那个熔炉前，被你们用乱矛刺穿他身体的夜晚吗？”
禾惊恐地抬起头，看到阿月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他彻底吓破了胆。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疯了……是炎魔附身……”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拼命地向后退缩。
“十年了！”
阿月一步步逼近，声音因悲愤而颤抖，“我每一天，都在想着今天！我梦到我父亲问我，为什么不为他报仇！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阿月说完，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她双手紧握长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锋利的虎牙，狠狠地刺入了禾的心脏。
“噗嗤——！”
长矛透体而过，将禾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禾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杀了禾之后，阿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丢掉长矛，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阿雅跑过来，抱住她。
阿月再也控制不住，她抱着女儿，望着西山熔炉的方向，失声痛哭：“父亲！女儿为您报仇了！阿雅，我为你外公报仇了。”
哭声，在寂静的山口，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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