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林澈掌心震开的刹那,热浪裹着铁锈味的风扑面而来。
他踉跄半步,瞳孔骤缩——门后哪有什么控制机房?
岩浆湖翻涌着赤金浪花,一座青铜平台悬浮在湖面中央,平台上的晶簇像颗巨大的心脏,正以与人类心跳同频的节奏缓缓搏动。
每一下震颤都顺着地面窜进他的脚底,林澈突然想起方才隧道里兄弟们的抽搐——原来龙脊之心每跳一次,万名武者的经脉就跟着抽痛一次,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命门。
“林澈!”苏晚星的指尖重重抵在墙上,他这才注意到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古字,“看这里。”她的声音发颤,指腹抚过“武道非技,乃心火也;失痛觉者,不可承源”的刻痕,“这不是武器,是筛选器。只有能感受痛苦、仍愿前行的人,才能激活真正的力量。”
岩浆的轰鸣中,一道苍老的咳嗽声从阴影里渗出来。
白发如瀑的龙须老翁拄着缠满藤蔓的拐杖,每一步都像踩碎了时间,“三十年前,我们也以为这是救世之钥。”他浑浊的眼睛望向岩浆湖底,林澈这才看清翻涌的赤浪里浮沉着无数骸骨,“直到第一批‘无痛宗师’诞生——他们能屏蔽痛觉,能完美控制肌肉,能把招式练到分毫不差。可他们……”老人喉结滚动,“他们杀了所有人,因为不再觉得杀人会痛,被杀的人会痛。”
林澈的指甲掐进掌心。
腰间的彼岸花茎突然发烫,像在灼烧他的皮肤。
“所以莫归藏想重蹈覆辙?”他声音发闷。
老翁摇头,拐杖尖点在地上,敲出空洞的回响:“他不是疯,他是绝望。他女儿死于战乱,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爸爸,我不想再疼了’。”老人的白发被热气掀起,“他想造一群不会疼的人,可他忘了——痛觉是人心的根。没了根的树,长再高也会倒。”
“咳……”
急促的喘息声撕裂空气。
林澈转头,看见熔皮客正用焦黑的手指抠着地面,每一道血痕都渗着青烟。
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暗红的纹路,像被烧穿的破布裹着团将熄的火。
“逆咒……”熔皮客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金属,“这是关闭主阵眼的逆咒……但我撑不到你念完。”
林澈冲过去半跪在地,按住他即将崩解的手腕:“撑住!我现在就——”
“听我说。”熔皮客突然笑了,焦黑的嘴唇裂开,露出里面新鲜的血,“帮我个忙。如果回去……请烧掉我家乡那本《律法通典》。从小他们就说‘强者不该哭’‘痛了要忍’……可我第一次哭,是因为练功太疼。”他的手指从林澈掌心滑落,“原来疼着,才知道自己活着。”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熔皮客的身躯突然腾起青烟。
林澈下意识去抓,只来得及接住一片焦骨,还带着体温的焦骨。
他攥紧那片骨茬,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
“当啷”一声轻响。
林澈抬头,看见苏晚星正盯着龙脊之心。
晶簇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幽蓝的光,像在呼应她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
“它在共鸣。”她转头时,发梢沾着岩浆的热气,“和你腰间的彼岸花,和小铜匠的铜牌,和飞针叟的断弦……所有带着‘痛’的东西。”
“因为我们都疼过。”林澈低头看向掌心的焦骨,突然想起第一次跑酷摔断腿时,师父蹲在他身边说“疼是好事,说明骨头在长”;想起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时,师娘塞给他的热乎包子,说“饿肚子的疼,比心死的疼轻多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花枝,源核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小腹,“所以我们能激活它。”
“轰——”
平台突然剧烈震动。
龙脊之心的搏动频率陡然加快,晶簇裂纹里的幽蓝光芒凝成实质,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林澈的太阳穴。
他踉跄两步,撞在岩壁上,却看见苏晚星的终端屏幕疯狂闪烁——【意识同步率突破90%】的提示刺得人眼疼。
“林澈!”苏晚星扑过来扶住他,“同步率过高会导致意识融合,你——”
“我没事。”他扯出个笑,可那笑很快僵在脸上。
透过苏晚星的肩膀,他看见青铜门外的阴影里,忘川行者正缓缓坐下。
他手中的彼岸花彻底枯萎,花瓣一片片坠地,在地上积成暗红的雪。
“我留下来。”
沙哑的声音混着岩浆的轰鸣传来,像块沉进深潭的石头。
林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有些守护,不需要问理由。
龙脊之心的搏动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澈松开攥着焦骨的手,任那片带着余温的骨茬落进怀里。
他看向岩浆湖底的骸骨,又看向身边的苏晚星,看向门外盘坐的忘川行者,突然明白师父临终前说的“护着该护的人”是什么意思。
痛吗?当然痛。
可正是这些痛,让他的心跳如此清晰。
门后涌出的热浪裹着岩浆的腥气扑来,林澈喉间泛起铁锈味,却半步未退。
他盯着盘坐在青铜门前的忘川行者——那袭染血的灰袍已被烤得发硬,枯萎的彼岸花在他膝头碎成暗红的齑粉,连最后一片残瓣飘落时,都发出极轻的响。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阻止你。忘川行者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烧后的粗糙,是为了等一个愿意替别人疼的人。他抬起手,掌心躺着枚缺了一角的青铜牌,缺口处泛着幽蓝的光,像道凝固的伤口。
林澈的呼吸顿了顿。
他记得在龙脊隧道里,这枚铜牌曾在某个濒死武者颈间闪过——原来那些散落在战场、嵌在断刃里的残片,都是同一人的遗物。当年我被拓印失败,系统判定情绪波动过大,不适合继承力量。忘川行者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铜牌缺口,可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为什么是我?林澈的拇指无意识地蹭过腰间发烫的彼岸花茎——那是他用阿锤最后一口血养出来的,此刻正随着心跳规律震颤。
因为你打拳的时候,会皱眉,会骂娘,会为队友流血而怒吼。忘川行者突然扯下蒙面黑巾,露出半张焦黑的脸,另半张却年轻得过分,像是两个灵魂在这副躯壳里撕扯,这才是活人的武道。他将铜牌塞进林澈掌心,温度冷得惊人,拿着它,去敲那口钟。
林澈的手指刚攥紧铜牌,岩浆湖突然掀起丈高浪头。
青铜平台在浪尖摇晃,龙脊之心的晶簇裂纹里迸出幽蓝电弧,劈头盖脸砸向他的太阳穴。
他踉跄着扑向平台中央,源核的热度瞬间穿透衣物,在小腹烙下灼红的印记——那是系统启动清洗程序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外来意识,启动清洗程序。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林澈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碎片:童年冬夜,师父裹着破棉絮在漏风的祠堂里教他站桩,呼出的白气凝成冰花挂在眉梢;阿锤中箭时,血沫混着笑喷在他脸上,说哥,这疼得比当年偷喝你师娘的酒还痛快;青梧镇的信纸上,老妇人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小澈,镇口的杏树又开花了,你说等打完这仗要回来吃我做的杏脯。
别让你师父教的东西,死在你手里。林澈咬破嘴唇,腥甜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源核上,在晶簇表面晕开暗红的花。
他闭紧眼,强行运转《静心诀》残式——那是师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本破书,说疼到熬不住时,就数呼吸。
可这次他没数呼吸,反而将《八极拳·小架》的刚猛劲道与《钧天律谱》的韵律融合,内息在经脉里撞出从未有过的节奏。
咔嚓!
源核的红光突然转为温和的橙,数据流不再是尖锐的刺,倒像春溪漫过石滩。
林澈睁开眼,发现掌心的铜牌正与源核共鸣,缺口处渗出的蓝光织成细网,将那些要撕碎他意识的数据流逐一缠住。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竟带了几分机械音不该有的颤:【新技能生成:撼心鼓劲·初版】——以痛为引,以念为鼓,可共鸣百人痛觉,增幅群体战力。
你们都不会懂...
沙哑的呢喃混着岩浆沸腾声从源核深处传来。
林澈抬头,看见莫归藏的虚影浮在晶簇上方——他半边是白发老者的轮廓,半边是半透明的能量体,眼中淌着岩浆般的泪,没有痛苦的世界有多干净。
林澈一步步走向他,肩头的彼岸花突然疯了似的绽放。
原本只有三片花瓣的花枝瞬间抽出九朵,殷红的花瓣纷飞着落入岩浆,竟在赤浪上凝成一座摇摇晃晃的浮桥。
他踩上花瓣桥,每一步都能听见花瓣与岩浆接触时发出的声,像极了当年在现实里跑酷时,踩碎玻璃渣的响动。
我懂。林澈的声音被热浪扯得有些破音,我也想让她不疼。他想起苏晚星说过,莫归藏的女儿临终前求父亲别让我疼了,喉结动了动,但如果你把所有人都变成石头,谁来记住她哭过?
谁来替她看杏花开,替她尝杏脯甜?
莫归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能量体的半边突然出现裂痕,像面被石子砸中的镜子。
林澈趁机抓住那只手——一只温热的、带着老茧的手,不是能量体,是真实的。
源核协议层级9突破,触发隐藏条件:唤醒百名迷失者+感受千种痛楚。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整座龙脊山脉开始震颤。
林澈透过岩浆的反光看见,远处被压在废墟下的城市地基正缓缓回升,断裂的城墙像被无形的手重新拼合。
而在更远处的森林顶端,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将雾霭染成金红,像极了师娘熬的杏脯糖浆。
叮——
一声清越的钟响突然从源核深处传来。
林澈这才发现,那枚残缺的铜牌不知何时嵌进了晶簇裂缝,缺口正对着裂缝最深处。
他松开莫归藏的手,看着老人的虚影逐渐凝实——虽然仍有半张脸泛着蓝光,但至少,他的眼泪不再是岩浆,而是普通的、温热的泪。
苏晚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终端屏幕亮得刺眼:同步率稳定在89%!
林澈,源核裂缝在...在吸收花瓣的气息!她的声音被另一声钟响打断。
林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彼岸花的根系正顺着晶簇裂缝蜿蜒生长,每根根须都泛着金红的光,像在寻找什么。
星砂...莫归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用星砂填裂缝。
林澈转头时,正看见苏晚星的终端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星砂姬定位信号,距离源核核心区0.3公里】。
他摸了摸腰间的彼岸花,又看了看掌心还带着余温的铜牌,突然笑了——这疼得撕心裂肺的一路,原来早有伏笔。
岩浆湖的浪头再次翻涌,却不再灼人。
林澈弯腰捡起熔皮客留下的焦骨,将它和铜牌一起揣进怀里。
晨光照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道守在门边的墙。
而在源核裂缝深处,彼岸花的根须正轻轻颤动,等待着最后一袋星砂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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