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坐标偏离……目标位面屏障过强……强行突破需要额外能量……申请调用备用能源……】
【……警告!备用能源不足!尝试连接‘功德池’……连接失败……权限校验错误……】
【……启动紧急预案‘夺舍重生’……扫描附近可用低能耗位面……匹配脆弱新生灵体……】
【……匹配成功!开始灵魂投射……滋滋……能量干扰强烈……投射过程可能产生未知变异……祝你好运……】
混乱的信息流碎片掠过他近乎麻木的感知。未及反应,通道前方出现一个微弱光点并急速放大,传来陌生的世界气息与强烈的排斥感。下一刻,他的意识在剧烈震荡中,彻底陷入黑暗。
痛!头痛欲裂,浑身散架般剧痛。窒息感强烈,喉咙干涩灼痛,胸口憋闷。透入骨髓的寒冷弥漫四肢百骸。
林喻的意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艰难复苏。大乘期修士的本能让他率先以微弱至极的神识探查自身:低矮茅草屋顶,霉变、汗渍与劣质草药混合的气味。身下木板坚硬,铺着粗糙薄织物。这具躯体孱弱不堪,经脉淤塞近乎断绝,根骨拙劣,气血两亏,内腑留有暗伤。更令他道心微震的是,这身体构造确有奇异之处,额间一点浅淡的、花瓣状的印记隐隐牵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与生机繁衍相关的法则。
属于另一个个体的、庞杂混乱的记忆碎片汹涌袭来:一个同样名叫“林喻”的少年哥儿;一个位于偏远山沟、极其贫困的“小林村”;一个脾气暴躁、动辄打骂的“爹”(林大山);一个懦弱隐忍、时常偷偷抹泪的“阿爹”(柳氏);一个精明算计、嘴不饶人的“大嫂”(赵氏);一个沉默寡言、承担大部分农活重担的“哥哥”(林壮)。原主在这个家里地位极低,因身体弱干不了重活,被视作浪费粮食的废物,是全家人的出气筒。最后的记忆片段是:因难以忍受的饥饿,偷藏了半个糙米窝头,被其父林大山发现,一把推搡,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墙墙角上,剧痛与恐惧袭来,随即意识湮灭。
飞升失败,元神重创,被强行投入此界,占据了这个刚刚死去的、备受欺凌的农家哥儿之躯。纵然历经数千载风雨,此等境遇之诡谲荒谬,亦让林喻的道心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吱呀——”
破旧木门被推开,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灰色粗布衣、身形佝偻、面容愁苦憔悴的中年哥儿(柳氏)端着一个破口的陶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碗里是小半碗清澈见底、几乎照出人影的稀粥。
见林喻睁着眼,柳氏愣住,脸上迅速掠过惊惧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松懈,快步走近床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小喻儿…你、你醒了?谢天谢地……快,快把这碗粥喝了,悄默声的,别让你爹和大嫂瞧见……”
门外,适时传来一个粗鲁男子极度不耐烦的吼声(林大山):“……躺尸躺到几时?没死透就赶紧滚出来!家里不养白吃饭的闲人!”
柳氏身体剧烈一颤,脸上惧色更浓,近乎哀求地将碗又往前递了递。
林喻沉默。视线从对方写满卑微与忧惧的脸上移开,扫过家徒四壁、寒气侵骨的陋室,最终落回自己这双瘦弱苍白、无力却指节分明的手上。数千载苦修,登临绝顶,睥睨众生,而今身陷凡俗泥淖,占据此等受尽屈辱、孱弱濒死之躯。那碗寡淡稀粥,对此刻这具虚弱身体而言,散发着最原始本能的诱惑。
他未言语,脸上亦无波澜,仿佛那怒吼与窘迫皆与己无关。片刻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手臂。动作因虚弱而微显滞涩,却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沉淀了岁月的沉稳。冰凉的陶碗入手,粗糙的缺口硌着指尖。
他没有看柳氏,漠然将碗送至唇边。
清粥寡淡无味,甚至带着一丝陈米特有的霉味,冰凉划过喉咙,却稍稍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干渴与饥饿感。属于这身体的某些本能情绪——卑微、恐惧、对温饱的渴望——试图影响他,却被更强大的、冰冷的修士意志彻底压制、隔绝。
喝完最后一口,他将空碗递回。柳氏连忙接过,藏入袖中,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再歇会儿,能动了就……就出来……”说罢,匆匆低头离去,仿佛多留一刻便会招致灾祸。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鸡鸣犬吠。
林喻重新躺下,闭目内视。情况比初醒时感知的更糟。这身体不仅根基极差,后脑的撞击还留下了淤血,虽不致命,却加剧了虚弱和眩晕。更重要的是,此方天地的灵气稀薄驳杂至极,几乎难以感知吸纳。以他如今状态,莫说恢复修为,便是引气入体、改善这具肉身都难如登天。
就在这沉重的现实几乎要将最后一丝可能性压垮之际——
【滴——检测到高维灵魂波动契合……正在绑定宿主……】
【绑定成功!欢迎使用‘万界星空直播系统’!宿主您好,我是您的辅助智能,编号007。】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突兀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林喻骤然睁眼,眸中锐光一闪而逝。神识瞬间扫遍全身及周遭,却未能发现任何异常能量源或精神印记。
【扫描宿主状态……状态极差。扫描所处位面……低能量、低文明等级农业位面。开始适配直播内容……】
【适配完成。新手任务发布:开启首次直播,时长需达到一刻钟(15分钟),直播内容不限。任务奖励:新手礼包一份(内含基础生存物资及一次随机抽奖机会)。】
【是否立即开启直播?】
系统?直播?林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此物绝非此界造物,其运行方式与他所知任何法宝、符阵、神识传音皆不相同。是那道诡异灰雷的后续?还是某种他所不知的、源自更高层面的干预?那所谓的“未知变异”?
【否。】他以意念冷然回应。眼下情况未明,自身状态奇差,绝非接触此等未知事物的时机。
【指令接收。新手任务暂无时限,宿主可随时选择开启。系统将保持待机状态。祝您直播愉快,早日成为星空巨星!】机械音说完,便彻底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喻重新阖眼。飞升劫难、诡异灰雷、跨界夺舍、孱弱哥儿身躯、还有这莫名出现的星际直播系统……一连串的变故,即便以他之心境,亦需时间梳理。
然而,现实的紧迫并未给他太多喘息之机。屋外,争吵声逐渐变大,清晰地传了进来。
“……就知道躺尸装死!一点活儿干不了,吃饭倒比谁都想在前头!咱家什么光景?哪来那么多米粮养闲人!”这是大嫂赵氏尖利刻薄的嗓音。
“你少说两句!小喻儿刚磕着脑袋……”这是柳氏微弱无力的辩解。
“磕一下怎么了?谁还没个磕碰碰碰了?娇气给谁看!爹,您说是不是?眼看就要入冬了,家里粮食本就不够,难道还要多分一张嘴?”
“哼!”林大山重重的哼声响起,充满了烦躁,“没用的东西!醒了就让他滚出来!后山柴火还没砍完,躺够了就去干活!干不了活就滚出这个家,自生自灭去!”
冰冷的字句,毫不掩饰的厌弃,透过薄薄的门板,砸入耳中。
林喻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望着低矮黝黑的屋顶。曾经挥手间星辰寂灭、俯视万灵生灭的大乘修士,如今却要面对凡人家庭的苛责与生存困境。
他抬起如今这双瘦弱的手,目光平静地落在指尖。额间那枚属于哥儿的浅淡印记,隐隐散发着微弱的、与生俱来的生机波动,提醒着他这具身体所能带来的、在此世看来最为“价值”的未来——婚配,生育。
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意,自他眼底深处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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