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子脚下,煌煌帝都。其巍峨繁华,人烟鼎盛,远非云州可比。高耸的城墙,熙攘的人流,林立的商铺,以及空气中那份无形的、属于权力中心的紧绷感,都扑面而来。
历经两个月的长途跋涉(实际上游山玩水),九皇子赵珩终于带着林喻抵达京郊。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将林喻安置在一处环境清幽、守卫却不露痕迹的别院。
“可算到了!这一路真是……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对吧?”赵珩一边指挥着仆从将行李搬入院内,一边嘴上就没停过,全然不见皇子威严,倒像个终于完成一次远游的兴奋少年,“这院子是我早年置办的,安静,景致也好,最适合你……呃,我是说,最适合休养。城里现在乱糟糟的,你住这儿清静些。”
他转过身,看向一路上一如既往沉默的林喻,语气不自觉又放软了几分:“吃的用的我都吩咐好了,都是最好的。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管事说!我先进宫一趟,去看看父皇……很快回来!”
林喻依旧是一身素淡衣衫,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得像山巅积雪。面对赵珩的喋喋不休,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院中布局,感受着此地比外界稍显纯净的气息,算是认可。
赵珩似乎早已习惯他的沉默,自顾自地又叮嘱了好几句“千万别乱跑”、“京城规矩多”、“等我回来”之类的话,这才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与对父皇的担忧,匆匆离去。
别院顿时安静下来。仆从们训练有素,行事轻悄。
林喻选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竹林掩映,偶有鸟鸣。这两个月的同行,赵珩几乎在他耳边将京城局势、宫中人物、甚至些无关紧要的趣事都说了个遍。他虽大多沉默以对,但信息已悉数记下。结合此刻所感,帝都上空那盘桓的“龙气”确实显得滞涩晦暗,龙首之处尤显沉疴之态,确系中毒之兆,且已深入肺腑。赵珩快马加鞭送回的灵芝,药性刚猛,用于此症,恐似烈火烹油,利弊难料。
三日后,傍晚。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别院门外。
来者是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内敛的中年内侍,带着两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奴才奉九殿下之命,前来给林公子问安。”内侍声音温和,礼数周到,带来的东西也颇为丰厚,皆是绫罗绸缎、金银锞子并一些上好补品,“殿下心系公子,特让奴才来看看公子是否缺些什么,住得可还习惯?京城风大,公子还需仔细身子。”
他的话句句关切,但那打量林喻的眼神却带着宫闱中人特有的审慎与衡量,试图从这清冷寡言的哥儿身上看出些特别之处,何以让九殿下如此挂心,甚至一路亲自带回京安置于此。
那内侍目光如细密的梳篦,无声地将林喻从头到脚梳理了一遍。眼前这青年,容貌昳丽却冷若冰霜,周身并无寻常哥儿见到宫中来人的惶恐或谄媚,也无丝毫武者的锐气或文人的酸腐,倒像是一尊玉雕的神像,空灵剔透,反叫人探不出深浅。
“有劳公公。”林喻开口,声音清冽如泉击寒石,并无多少暖意,却也挑不出失礼之处,“殿下安排周全,并无短缺。代我谢过殿下挂心。”
他目光扫过那些金银绸缎,凡俗之物,于他修行无益,倒是那几盒补品,年份尚可,蕴含的微弱灵气比外界浓郁些许,聊胜于无。
内侍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意:“公子习惯就好。殿下对公子可是上心得很,千叮万嘱要让奴才伺候周到。公子若闷了,这院中景致尚可,也可让下人引路去后山略走走,只是京城地界,规矩多,眼线也多,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公子还需……”
“我知晓。”林喻淡淡打断他,并无听其絮叨的耐心,“若无他事,公公请回。”
内侍话语一噎,他在宫中虽非顶尖得势的大珰,但也是有些体面的,奉命出来传话,哪个不是客客气气,这般直接逐客的倒是少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旋即又被更深的探究掩盖——这哥儿,要么是极不懂事,要么……便是有所依仗,浑然不惧。
“是,奴才话已带到,便不打扰公子清静了。”内侍躬身行礼,态度依旧恭顺,带着人悄然退去。院内再次恢复宁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林喻指尖拂过那盒品相最好的老参,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探入,确是好参,只是与他无用。
皇宫,深苑。
赵珩跪在龙榻前,看着榻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皇帝,心情复杂。他离宫时,父皇虽非龙精虎猛,却也威严尚存,如今却形销骨立,气息奄奄。
御医战战兢兢地回话,大意是陛下忧劳成疾,又染怪病,幸得九殿下寻回的灵药,服用后已见起色,龙体正在缓慢康复云云。
但赵珩师从道人,略通望气之术,他能感觉到父皇周身弥漫着一股衰败死气,那所谓的“起色”,更像是一种虚浮的假象,如灯油将尽时的骤然一亮。
“珩儿……回来了?”皇帝微微睁开眼,声音嘶哑干涩,“辛苦你了……灵药,很好……朕觉得,有力气了些……”
赵珩心中疑虑重重,却不敢直言,只得顺着话头:“父皇洪福齐天,定能康复。儿臣不辛苦。”
皇帝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有欣慰,又似有更深沉的疲惫:“回来就好……京中事务,多向你皇兄们请教……不必……再远行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皇帝精神不济,很快昏睡过去。赵珩退出寝殿,眉头紧锁。他离京前,父皇虽病,却未至如此地步,那灵芝……他心中不安愈盛。
他去拜见了皇后与几位得宠的妃嫔,又见了掌事的皇兄。众人对他态度各异,有关切,有试探,有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忌惮。他这位自幼离宫的皇子,此刻归来,在波谲云诡的京局中,显得格格不入。
每个人都称赞他立下大功,寻回灵药,为父皇解忧。可越是如此,赵珩心头那点不安就越是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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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赵珩匆匆赶回别院,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困惑。
“我回来了!”他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活跃,却透着一股强撑的意味。他挥退下人,凑到林喻身边,像是急需倾诉:“宫里真是闷死人了!父皇他……看着是好了些,可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有那些人,说话拐弯抹角,听得人头疼。”
他自顾自倒了杯冷茶灌下,看向林喻,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哎,林喻,你说那灵芝真的有用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父皇的气色……怪怪的。”
林喻抬眸,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侧脸,清冷得不似凡人。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陛下服药后,除所谓‘起色’,可有异常?例如,夜间惊悸、燥热难安,或脉象虚浮躁动?”
赵珩一愣,仔细回想御医和近侍的零星话语,脸色微变:“好像……是有说父皇夜间睡不安稳,时常口渴……御医说是药效正在化开,疏通经络的正常反应。你怎么知道?”
“烈火烹油,透支残元罢了。”林喻语气平淡,却字字惊心,“那毒已深入骨髓,阴寒缠结。刚猛药力强行激发所剩无几的生机,看似精神短时提振,实则加速耗损。若不停药,恐回光返照之象也难以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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