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进攻。
那是单方面的精神虐杀。
九天星辰大阵，号称神朝百万年不破的绝对壁垒，其根本并非单纯的能量护盾，而是与整个紫霄神朝的国运、亿万子民的精神意志相连。
国运昌盛，则大阵稳固。
子民同心，则星光璀璨。
可现在，它遇到了克星。
亡灵军团的灵魂咆哮，携带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最纯粹的怨念与绝望。
那是被抛弃的怨，被背叛的恨。
当这股精神毒素，通过大阵的意志链接，传递到神朝的每一个角落，传递给每一个子民时，灾难降临了。
“啊——！”
天极城外的防线上，一名年轻士兵的双眼猛地流下两行血泪，他癫狂地用脑袋撞击着身前的控制台，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是我的错！我不该活下来！”
“兄弟！我来陪你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能量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一团血雾爆开。
这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士兵精神崩溃，有的状若疯魔，向身边的同袍挥刀，有的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那无形的灵魂哀嚎，勾起了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与愧疚。
防线，不攻自破。
星空堡垒内部，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却无人理会。
曾经代表着神朝荣耀与秩序的军队，此刻，已然沦为一片哀嚎与混乱的人间地狱。
……
麒麟殿内。
紫霄神帝死死盯着天衍神镜中那不断扭曲、黯淡的星图，睚眦欲裂。
构成大阵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主星，已经有三分之一被那股不详的死气所污染，从璀璨的金色，变成了诡异的灰黑色。
“陛下！快想办法啊！”
“臣等愿为神朝赴死，可……可这要怎么打啊！”
“是报应！这就是我们抛弃中央军团的报应！”
一名老臣涕泪横流，跪伏在地，用头颅一下下地撞击着冰冷的地砖。
紫霄神帝身体剧烈颤抖，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请出……太祖神像！”
“什么？！”
所有大臣都惊呆了。
太祖神像，那是紫霄神朝最后的底牌，是开国神帝留下的一缕神念化身，百万年来从未动用过。
一旦动用，便意味着神朝已经到了真正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可现在，敌人甚至还没有开一炮！
没等大臣们反应过来，紫霄神帝已经划破指尖，一滴紫金色的帝血，滴落在龙椅的扶手之上。
嗡——
整个皇宫的最深处，一股浩瀚、神圣的气息，猛然苏醒！
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从皇宫内冲天而起，直接注入到九天星辰大阵的核心！
刹那间，大阵光芒暴涨，那些被污染的星辰，仿佛得到了净化，开始重新绽放出金色的光辉。
那无孔不入的灵魂哀嚎，也被这股神圣的力量，短暂地压制了下去。
防线上的士兵们，压力骤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太祖！是太祖显灵了！”
“我们……还有救！”
麒麟殿内，大臣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喜极而泣，对着龙椅上的紫霄神帝山呼万岁。
紫霄神帝的脸上，也终于挤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彻底凝固。
镇狱号王座之上，苏月瑶缓缓抬起了头，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道金色光柱。
“残存的神念么？”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也好，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后代，你的国度，是如何化为尘埃的。”
她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天一。”
“在！”
“奏响……镇魂曲。”
“遵命！”
下一秒，一道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命令，传遍了整个亡灵舰队。
三十七万艘亡灵战舰，三十万亡灵天兵，三千万冤魂，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了一体。
它们不再是发出杂乱的咆哮。
而是齐声发出了一道……整齐划一，仿佛来自深渊尽头的咏唱！
那咏唱声，没有怨恨，没有痛苦，只有纯粹的、要将一切拖入永恒死寂的……湮灭意志！
如果说之前的灵魂咆哮是精神毒素。
那么此刻的镇魂曲，就是足以湮灭神魂的宇宙律法！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星宇。
那道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金色光柱，在这道咏唱面前，就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紧接着，轰然爆碎！
“噗——！”
麒麟殿内，紫霄神帝如遭重击，一口心血狂喷而出，整个人从龙椅上滚落下来，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不……不可能……”
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天衍神镜。
镜中，那刚刚被净化的星图，以比之前快十倍、百倍的速度，被那股湮灭一切的死寂所吞噬！
一颗、两颗、十颗、百颗……
构成大阵的星辰，不再是黯淡，而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一颗接一颗地，彻底熄灭！
咔嚓……咔嚓咔嚓……
碎裂声越来越密集。
终于。
在天极城无数人绝望的目光中，那片守护了他们百万年的璀璨星河，那片神圣的光幕，如同一个被敲碎的玻璃罩子。
轰然崩解，化作了漫天飞散的、冰冷的星光尘埃。
九天星辰大阵，破！
死寂。
宇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那恐怖的灵魂咏唱，也随之停止。
三十七万艘亡灵战舰，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下方毫无遮蔽的星空堡垒，对准了那座繁华的帝都。
如同等待行刑的死神。
镇狱号内，苏月瑶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麒麟殿内，那个瘫倒在地的紫霄神帝身上。
她抬起手，轻轻挥下。
一道漠然的敕令，响彻整个亡灵军团的通讯频道。
“全军，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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