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还插在溪水里,紫光像活物般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他没抽回,反而把整条胳膊都沉了下去,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颜色从清亮转成深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气。
体内的热流不再乱撞,而是随着他意识一引,主动迎向那股紫气。两股力量在经脉里碰上,没有炸开,反倒像老友重逢,缓缓缠在一起,顺着筋络往四肢百骸流去。
他闭着眼,能感觉到骨头缝里传来“咔咔”的轻响,像是生锈的齿轮重新上了油,开始转动。肌肉绷得发紧,皮肤表面那层青灰色越来越厚,摸上去有种金属般的质感,但不僵硬,反而充满弹性。
“原来不是伤……”他低声道,“是换。”
话音刚落,他猛地睁眼,右臂一抬,整个人从地上拔地而起。脚下那块足有半人高的岩石“轰”地一声裂开缝隙,被他单手托了起来,离地三尺还不带晃。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节粗了一圈,青灰纹路从掌心蔓延到小臂,像是刻进皮肉里的符文。轻轻一捏,指尖在石面上划出三道深痕,跟拿刀刻差不多。
“力气……翻了不止一倍。”他咧了下嘴,把石头往旁边一扔,砸进溪里溅起大片水花。
远处断崖边,陈天啸的脸色变了。
他本就被根须缠着动弹不得,胸口那一击又震伤了内腑,此刻只能勉强撑着坐起。可当他看到苏逸轻松举起千斤石块时,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不可能……这才多久?你吸收的是鼎引之息,不是灵泉精粹!按理说该被反噬才对……”
苏逸没理他,活动了下肩膀,骨骼发出一阵脆响。他往前走了一步,脚底地面“啪”地裂开一道细缝。再一步,裂缝延长半米,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过。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青铜纹路就亮一分,皮肤下的血管隐隐透出紫光,与融兵鼎的共鸣越来越强。
陈天啸咬牙,左手艰难抬起,指尖凝聚灵力就要结印。可还没成型,一根新生的根须突然从土里钻出,狠狠缠住他手腕,“啪”地一声把他整条胳膊砸进石缝里。
“呃!”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苏逸已经走到溪边,距离他不过十步。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额角那两道隆起还在,但不再往外长,像是被皮肤稳稳包住,只留下隐约轮廓。
“你说我会被标记?”苏逸抬头,看着陈天啸,“那你现在看我,还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陈天啸没说话,眼神却有一瞬慌乱。
苏逸笑了:“看来你也不懂。你以为那紫光是陷阱,其实它是钥匙。”
他抬起右手,掌心血纹缓缓旋转,颜色已由暗红转为深金,边缘浮现出细微的鼎形刻痕。识海里,融兵鼎的虚影稳稳悬着,鼎身上那些兵器图案一条条亮起,像是终于吃饱喝足,安静下来。
“你不该偷袭我。”苏逸声音不高,“更不该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打扰。”
陈天啸脸色铁青:“你以为这就完了?九鼎吞天诀不是你能驾驭的东西!它选宿主,也淘汰宿主!死在它手里的承鼎人,比你见过的修士都多!”
“那他们肯定没我胃口好。”苏逸耸肩,“再说,谁告诉你我是‘承鼎人’?我明明是——”
他顿了顿,眼中金芒一闪。
“——吃鼎的人。”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前一步,地面应声炸裂。陈天啸本能想退,却被根须牢牢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苏逸准备再逼近时,陈天啸忽然冷笑一声,袖口一抖。
“嗤!”
一张漆黑符纸飞出,在空中瞬间燃烧,化作一团浓黑烟雾,眨眼间弥漫整个溪谷。瘴气所过之处,草木枯黄,连溪水都开始冒泡蒸发。
苏逸皱眉,迅速后撤两步,抬手挡在面前。等烟雾稍散,再看过去时,原地只剩几截断裂的根须,和一滩未干的血迹。
人没了。
他站在原地没追,只是盯着那片空地看了几秒,然后慢慢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地面。泥土松软,还有点温热,显然是刚有人站过。
“逃了?”他低声笑了笑,“重伤还敢跑深山,你是真不怕半夜遇上野狼啊。”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溪水已经变浅,原本泛紫的水面如今只剩一洼浑浊泥浆,中央塌陷出个碗口大的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吸空了。
周围的树也开始枯萎,叶子卷边发褐,枝干微微扭曲,仿佛这片土地原本就藏着不该见光的秘密,现在能量一抽走,真相露了角。
苏逸没多看,转身朝林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抬头望天。
云层低垂,三只巨鸟盘旋在高空,翅膀宽大,喙部泛着金属光泽,每一次振翅都带起一阵沉闷风压。它们绕着溪谷打转,却不下来,目光始终锁定他所在的位置。
他盯着其中一只,对方也回望过来,眼神冰冷,像在评估猎物的价值。
“看够了就滚。”他抬手比了个手势。
鸟没动。
他也不急,就这么站着对视了几秒,直到其中一只忽然振翅,带着另两只调头飞向北面山岭,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中。
苏逸收回视线,拍了拍身上碎布条,迈步继续往前。
林间小路崎岖,但他走得稳。每一步落地都很轻,可脚印却比常人深得多,像是体重增加了数倍。途中遇到一棵倒下的老树拦路,他顺手一推,整棵树“哗啦”一声滚下坡去,连根带泥掀了个底朝天。
“这身体……还不错。”他自言自语,“就是衣服太不经用了。”
正说着,忽然察觉胸口一热。
低头一看,皮肤下的青铜纹路竟又动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游走。他停下脚步,静心感受,发现那不是痛,也不是胀,而是一种……熟悉感。
就像小时候修车,听见发动机声音不对,立马知道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那样。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血纹,轻声问:“还想吃吗?”
纹路轻轻跳了一下。
他笑了:“行,回家再说。反正咱俩,日子长着呢。”
说完,他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片密林,踏上通往山外的土路。身后,溪谷彻底陷入死寂,只剩风穿过枯枝的沙沙声。
一只乌鸦落在断崖边缘,低头啄了啄地上的血迹,又猛地抬头,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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