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一脚踩进泥水里,裤脚早被划烂了,冷风顺着小腿往上钻。他没停,弯腰摸了摸那只独眼老狗的脑袋,对方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尾巴扫了扫地面。
前面三岔口左边那条路,黑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他刚抬脚要走,整条通道猛地一震,头顶碎石簌簌往下掉。狗群瞬间炸开,有的夹着尾巴往回窜,有的原地打转,连那只领头的老瘸腿都低吼起来,浑身毛竖着。
“怎么了?”苏逸皱眉。
他抬头看通风口,铁栅栏边缘还留着刚才掰开的痕迹,锈渣子沾在指尖。可现在那缝隙里飘下来的不是雨水,是一股说不清的腥气,像死鱼泡久了又晒干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把强光手电从工具包里掏出来,拧了一下——灯不亮。
“靠。”
甩了两下再试,还是没反应。他干脆扔了,改用御兽鼎往四周探。一股阴冷的东西正从上方压下来,不像是活人,也不像野狗这种普通的畜生。
“走不了前头,那就换条路。”他低声说。
回头看了眼狗群,它们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再靠近那条左道。苏逸咬牙,蹲下身拍了拍最前面那只黄狗的脖子:“你们在这儿等我,要是听见动静太大……就跑。”
话音落,他已转身朝右侧通道走去。
这条路窄得只能侧身过人,墙面上糊着一层滑腻腻的青苔,脚底踩上去差点打滑。他扶着墙往前挪,手指蹭到一处凹陷,摸着像是刻痕。
借着远处漏进来的一点微光细看——是个箭头,指向地下。
他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道塌陷的水泥板,底下露出半截铁梯,锈得厉害,但明显有人踩过的痕迹。
“还真有人来过?”
他伸手拉了拉梯子,勉强能承重,便一蹬腿翻了下去。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这层空间比想象中大,四面都是封闭墙体,正中间摆着个破旧配电箱,上面贴着褪色标签:**湘南七院·地下管网调度室**。
“医院?”苏逸挑眉,“这地方怎么跟下水道连上了?”
他绕过去推了推旁边一扇铁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冷风扑面,带着浓烈福尔马林味混着腐臭。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小瓶润滑油,拧开盖子闻了闻,然后抹在口罩上缠了几圈。这玩意儿虽然挡不了毒气,好歹能把刺激性气味压一压。
侧身挤进门,贴着墙根往前挪。
走廊两侧全是病房,门大多敞开着,床架子歪七扭八,有些地上还散着输液瓶和针管。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呼出的气都快结霜了。
尽头有块指示牌,歪挂在墙上,字迹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太平间”三个红漆大字。
苏逸眯眼盯着看了两秒,忽然觉得胸口那尊新觉醒的化形鼎有点发烫。
“不对劲。”
他放慢脚步,耳朵竖着听动静。整栋楼静得离谱,连老鼠都不见一只。可就在他经过一间半开的观察室时,眼角余光扫到里面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他猛地刹住步子,回头。
门缝里空荡荡的,只有张破桌子倒在地上。
“幻觉?”他嘀咕了一句,继续往前。
太平间门口站着一排不锈钢推车,轮子卡在地砖缝里,车上盖着白布,每一块下面都隆起一个人形轮廓。
他伸手掀开最近的一块布——尸体穿着病号服,脸发紫,眼睛闭着,脖子上有道深疤,像是手术失败留下的。
再掀第二块、第三块……全都一样,排列整齐,像是被人刻意摆过。
直到第七具。
这具尸体没盖布,直挺挺躺在台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穿的是老式军绿色作训服,袖口磨得起毛了。最怪的是,它头朝北,和其他六具方向一致,像是组了个什么阵。
苏逸蹲下来仔细看,发现地板上用红漆画了个图案——北斗七星的形状,而这具尸体正好在天枢位。
“搞什么名堂?”他皱眉。
正要起身,那尸体眼皮突然一动。
他愣住。
下一秒,两只眼球缓缓睁开,全黑的,没有瞳孔那种黑,像是墨汁倒满了眼眶。
“操!”苏逸猛往后跳,后背撞上推车,发出哐当一声。
几乎同时,尸体胸口裂开一道缝,从里面涌出一大团黑雾,扑腾着往外飞——是蜂,通体漆黑,翅膀薄得透明,密密麻麻往外冲。
他本能抬手护脸,脑子里却炸开一个念头:**化形鼎!**
念头刚起,手臂一阵灼热,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游走。紧接着,眼前视野一变——那些蜂不再是乱飞的黑点,而是一根根赤红色的丝线,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条都标着飞行轨迹和速度。
“还能这样?”
他来不及多想,一脚踹翻旁边的照明架,灯管砸在地上碎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蜂群立刻乱了节奏,在空中盘旋碰撞。苏逸趁机贴墙移动,绕到尸体侧面,这才发现它后颈插着半截青铜箭,箭尾刻着残缺纹路——和他在养父失踪现场找到的金属碎片一模一样!
“真是他……”
他正要伸手去拔,尸体左手突然抬起,五指成爪,狠狠抓向他面门。
苏逸反应极快,侧头躲过,顺手抄起地上一根钢管砸下去。“咔”一声,手臂应声断裂,骨头茬子露在外头。
他喘了口气,低头看那右手——依旧紧握成拳,关节泛白,掌心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费这么大劲藏着,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儿。”
他用力掰开手指,里面滚出一只军用防水手电筒,外壳刮得全是划痕,但还能看出生产编号:**hJ-**。
“这年头还有人用手摇发电的?”他一边嘀咕,一边拧开尾盖。
电池仓里没有电池,反而嵌着个指甲盖大小的塑料盒。取出来打开,是一本微型笔记本,封皮写着四个字:**内部绝密**。
翻开首页,只有一行潦草字迹:
> 鼎力非蛮修,须合龟息术,逆呼吸,锁命门,方可不崩。
苏逸盯着看了三秒,心跳猛地加快。
这字迹……太熟了。
和当年养父留在修理台抽屉里的实验笔记,是一个人写的。
他快速往后翻,后面全是空白页,唯独末页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 湘南第七人民医院,地下三层,二十三年前冬。
“二十三年前?”他喃喃,“那时候我才几岁……”
话没说完,脚下地面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震动,是拖拽声——金属摩擦水泥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正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他迅速把笔记本塞进内衣口袋,贴身藏好,刚要撤离,眼角忽然瞥见尸体手腕内侧有道疤痕,形状像个小鼎。
他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皮肤,那具尸体的眼睛突然又睁开了。
这一次,嘴角也跟着扯动,慢慢咧开,露出一口黑牙。
苏逸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冲出太平间,拐进走廊,身后那拖拽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种湿漉漉的脚步声,像是赤脚踩在积水里。
他不敢回头,只顾往前冲,终于看见前方有个排水口,铁栅栏已经松动,底下连着一条倾斜管道。
他趴下去往里钻,刚进去两米,一只手猛地从外面伸进来,抓住他的脚踝。
冰冷,僵硬,力气大得不像人类。
苏逸反脚猛踹,踢中对方手腕,听到“咔”的一声骨裂响。那只手松开了。
他继续往前爬,管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一段垂直向下的竖井。他咬牙松手滑下去,落地时摔得不轻,但顾不上疼,翻身就往旁边滚。
抬头看入口,黑洞洞的,没人追下来。
他靠墙坐了一会儿,掏出笔记本又看了一遍那句话。
“龟息术……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忽然感觉肚子里那股热流又来了,这次不是冲脊椎,而是绕着丹田转了一圈,停在胸口化形鼎的位置。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滴水声。
一滴。
两滴。
他抬头。
正上方的管道壁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暗红色液体,顺着内壁缓缓滑落。
其中一滴,落在他额头,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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