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把那块失去光泽的石头踢到一边,掌心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他低头看了看手,皮肤颜色已经恢复正常,刚才泛起的灰光像是退潮一样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血管里。
他活动了下手腕,没觉得僵硬,也没那种快要被金属吞掉的麻木感。昨晚测试的结果不错,在没有外接金属源的情况下,防御力能维持七成以上,足够应付路上的突发情况。
帐篷门帘掀开,陈梦瑶端着两个铝饭盒走出来,递了一个给他。“吃点东西再走。”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昨晚捡石头的时候,眼神就不对。”她坐在折叠椅上,咬了一口馒头,“像要出发打猎的狼。”
苏逸笑了下,打开饭盒。是剩的炒面,有点凉,但他吃得挺快。吃完把盒子放桌上,开始收拾背包。
“防水包在左边兜,声呐卡我昨晚格式化好了,可以直接插读卡器。”陈梦瑶说着站起身,“老张一早让人送来了箱子,就放在你帐篷后面。”
苏逸点头,绕过去打开那个军绿色防水箱。里面是一张手绘航线图,用油性笔标了几个红圈,边上写着日期和水深。下面压着一份气象简报,纸角有些发皱,像是被人翻了很多遍。
最底下是个黑色存储卡,贴着标签:**“钟声三录,深度2987米”**。
他把东西一样样放进随身包,拉好拉链,背在肩上。
营地里已经开始拆帐篷了。几个科考队员正往货车上搬设备,有人看见他过来,停下动作朝他挥手。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像看外人,倒像是送自家兄弟出远门。
老张站在车尾,手里拿着个对讲机。看到苏逸走近,他把机器递过去。“这个频道我们一直开着,有事直接喊。”
“不用了。”苏逸摇头,“太远,信号传不到。”
“我知道。”老张没收回手,“可万一你能呢?我们总得留个能听见你声音的地方。”
苏逸盯着他看了两秒,伸手接过对讲机,塞进包侧袋。
“南海那边……不是普通水域。”老张低声说,“我们测到的钟声,频率不稳定,有时候听着像在唱歌,有时候又像……有人在敲棺材板。”
“所以我得去。”
“你去是因为鼎在响,还是因为你觉得非你不可?”
“都算吧。”苏逸拍了下他肩膀,“要是换个人,鼎也不会动。”
老张咧嘴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塞进他手里。是张旧照,边角磨得发白。上面是一片海岛,远处海面泛着奇异的蓝光,岸边礁石堆里隐约能看到半截锈蚀的铁钟。
“这是我爸三十年前拍的。”他说,“他在西沙失踪,直到去年才找到这条船。照片是在最后一条日志里发现的。你们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这里。”
苏逸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小心地折好,放进胸前口袋,紧挨着那张“保命清单”。
“我会带回来点东西。”他说,“不管是钟,还是真相。”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握了下手。老张转身去忙了,背影有点佝偻,但走得稳。
苏逸回头找陈梦瑶,发现她正蹲在停机坪边上检查一个帆布包。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你以为你自己能走?”她头也不抬,“资料是你拿的,锅是我背的。我不跟着,回去就得写检讨。”
“这不是旅游。”
“我知道。”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所以我只提两个要求——每天发一次定位,别一个人往下潜。”
“你不信我能搞定?”
“我信。”她看着他,“但我怕你忘了自己是谁。”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旗子哗啦作响。远处那架小型补给机已经开始预热引擎,螺旋桨卷起的气流把地上的碎纸都掀了起来。
苏逸沉默了几秒,忽然从包里拿出那张保命清单,撕下一条,塞给她。
她低头看:**“每周至少骂我一次。”**
“剩下的你保管。”他说,“等我哪天不顶嘴了,你就拿这纸抽我脸。”
她笑出声,把纸叠好塞进衣兜。
两人一起走向飞机。登机前,苏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营地。帐篷几乎全拆完了,只剩一面红旗还在杆子上飘着。几个队员站在高台上,没挥手,只是站着。
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不是告别,是目送。
飞机舱门关上,引擎轰鸣起来。跑道是临时清理出来的,地面坑洼不平,起飞时震得很厉害。陈梦瑶抓着扶手,脸色有点发白。
“怕了?”苏逸问。
“颠的。”她白他一眼,“我又不是没坐过飞机。”
他没说话,从包里摸出那张航线图摊开。手指顺着红线一路划到南边那个红圈,停住了。
就在那一瞬,体内断因果鼎轻轻颤了一下。
很微弱,像风吹树叶那样晃了一下。
陈梦瑶察觉到了:“又来了?”
“嗯。”他合上图纸,“它认路。”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沿海港口。一艘白色科研补给船等在码头,船身上印着编号和海洋局标志,但没有挂旗。
船员不多,见他们下来,一个戴帽子的年轻技术员迎上来:“苏先生,陈博士,船已经准备好了。燃料加满,声呐系统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出航。”
苏逸点头,带着包上了船。陈梦瑶跟在后面,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陆地。
船行三十分钟后,天空开始聚云。海面依旧平静,但风向变了,带着湿咸的气息。
苏逸站在船尾,手搭在栏杆上。金属化的皮肤在阴天里不太明显,只有靠近血管的地方偶尔闪过一丝灰光。
他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喂。”
“听得见吗?”
“信号有点杂。”
他松开按钮,抬头看天。乌云正在慢慢压下来。
陈梦瑶走过来,靠在栏杆边:“你在试通讯?”
“试试看能不能连上岸。”
“连不上也正常。”她望着前方,“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地图上的安全区了。”
苏逸没答话。他感觉体内的鼎又动了一下,比刚才更清晰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下。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张照片。
照片边缘已经被体温烘得有点软。
船继续往前开,划开一道长长的白痕。
海面开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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