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那块凹槽还差几厘米，掌心的青光忽明忽暗。他没再往前，而是慢慢收回手，身体一晃，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陈梦瑶立刻扑过来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他喘了口气，“就是力气跟不上。”
刚才那一阵救人耗得太多，体内鼎力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带着第八鼎纹还在隐隐发烫，像有根针扎在骨头缝里。他靠墙坐下，把左手按在胸口，闭眼调息。融兵鼎缓缓运转，一丝温热的能量从血脉深处渗出来，顺着经脉游走，勉强稳住状态。
房间里静了几秒。
那个叫林振邦的男人挣扎着坐直了些，“你们……真的能救我们？”
“已经救了。”陈梦瑶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三人，“心跳都回来了，呼吸也稳了。只是脱水太久，还得补液。”
她说完就去翻背包，找到一瓶生理盐水和注射器。她的手有点抖，但动作还算利落。苏逸睁开眼，看见考古队里一个年纪大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你是医生？”苏逸问。
那人点头，“姓张，队里的随行医。我来吧。”
他接过工具，检查了伤员的血管情况，开始给其中一个打点滴。手法熟练，一看就是常年的野外经验。苏逸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角落里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瘦，脸色蜡黄，左臂用木板固定着，眼神却很亮。
“你是研究员？”苏逸问。
那人抬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这种地方，能活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要么是医生，要么是搞研究的。”
对方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我姓赵。赵明远。”
“赵工。”苏逸没绕弯子，“我想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出不去。”
赵明远沉默了几秒，“你不该问这些。”
“我已经碰了信号面板。”苏逸抬起手，掌心青光又闪了一下，“它认我。所以我不算外人。”
赵明远盯着那道光，眼神变了，“这频率……和我们记录的一模一样。”
“我们试过用手电、对讲机电流模拟回应，只有特定波段才有反馈。”张医生插话，“后来发现，那种频率接近人体神经电信号，但又不完全一样。现在看你这个……更像是源头。”
“不是接近。”苏逸说，“这就是源头。”
屋内安静下来。
林振邦咳嗽两声，“你能感应到滴答声？”
“我能感应到它在找谁。”苏逸看着赵明远，“你说不说，我都打算查到底。但现在他们需要休息，我也需要时间恢复。与其浪费力气防着我，不如先把话说清楚。”
赵明远看了看张医生，又看了看其他队员。两人的眼神都没躲。
他终于开口：“我们是国家地质考古特勤组，代号‘龙渊’。二十年前罗布泊那次核试验，对外说是失败，其实是成功引爆了一个地下结构。”
“什么结构？”
“鼎。”他说，“不止一座。埋在地底三千米，呈环形排列。那次爆炸不是为了测试武器，是为了激活它们。”
苏逸体内九尊青铜鼎微微一震，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召唤。
“然后呢？”
“上面派人下来勘探，发现了能量共振场。我们这支队伍是三年前进来的，任务是测绘核心区域，采集数据。”赵明远声音低下去，“但我们发现，这里不是废墟，是实验室。有人早就在这里研究鼎的力量，尤其是第八鼎。”
苏逸眼神一紧。
“第八鼎释放出一种特殊波频，能中和辐射，也能影响生物神经系统。我们队里所有人，进来后都开始听到滴答声，那是鼎在和我们大脑产生共鸣。”
“所以你们出现了幻觉？”
“不只是幻觉。”张医生接话，“我们有两个人突然发狂，攻击队友，最后死于心搏骤停。尸检显示，他们脑干有微小灼伤痕迹，像是被高频电流击穿过。”
苏逸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光又亮了一瞬。
“你们带的文件袋，写着‘必须交出去’。”他说，“交给谁？”
“上级联络点。”林振邦说，“但我们失联了。通讯设备全毁，出口被塌方封死。我们被困了十七天。”
“十七天？”陈梦瑶皱眉，“外面没人搜救？”
“搜救队进不来。”赵明远苦笑，“这片区域磁场紊乱，无人机飞不到五公里就会坠毁。地面部队靠近会迷失方向。我们发过求救信号，但从没收到回应。”
苏逸沉着脸，把文件袋拿起来，轻轻打开一角。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字迹模糊，但有几个词还能看清——“承鼎人”、“能量转化效率”、“第八鼎残片”。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张手绘图：一个人站在九个鼎中间，血液连接着每一道纹路。
“他们在研究怎么复制这种能力。”苏逸低声说。
“没错。”赵明远点头，“他们想造出人工承鼎者。用机械模拟鼎纹，用电磁场刺激基因突变。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收集这里的原始数据，用来改进实验模型。”
“所以你们不是来保护遗迹的。”苏逸抬头，“你们是来偷技术的。”
没人反驳。
空气沉了几秒。
陈梦瑶站起身，走到苏逸身边蹲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他把手从胸口移开，“鼎力恢复了三成，至少能撑住不倒。”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碰那个面板？”
“不能急。”他说，“赵工刚才说了，一启动就会锁死通道，还会引来更多机关。我们现在人多，行动不便，得先让伤员稳定下来。”
“我同意。”张医生开口，“至少等他们能自己走路。否则一旦发生意外，谁都跑不了。”
苏逸点头，把文件袋合上，放在腿上，“赵工，剩下的资料你能解读吗？有没有提到这个房间的用途？”
“我没见过这个控制面板。”赵明远摇头，“但根据图纸推测，这类凹槽通常是身份验证装置。可能需要特定生物信号才能开启。”
“比如我的掌心光？”
“很可能。”
“也就是说，只有我能打开它。”
“理论上是这样。”
苏逸没再说话，低头看着文件袋上的“龙渊项目”四个字。指尖轻轻划过边缘，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梦瑶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他说，“二十年前他们就在研究鼎，却没人成功。现在我来了，信号只对我响应。这不是巧合。”
“也许你是唯一一个真正激活了鼎的人。”赵明远说，“其他人只是模仿，你是本源。”
屋内再次安静。
灯光昏暗，尘埃在光线下浮动。张医生继续清点药品，赵明远翻看随身笔记，对照文件内容做标记。陈梦瑶坐在苏逸旁边，轻声问他要不要喝水。
苏逸摇摇头。
他盯着那块嵌在墙里的面板，掌心的光又一次闪烁起来。这一次，节奏变了，不再是单调的滴答，而是短长交替，像某种编码。
他忽然意识到——
这不是在等他开门。
这是在教他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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