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岩谷口打着转，吹得火堆火星乱跳。苏逸没动，手里那枚芯片已经被他捏得发烫。
他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电子技术员：“破解进度怎么样了？”
技术员盯着终端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三级程序跑了一半，加密层比预想的厚。不过……发现点东西。”
“说。”
“有一段音频频谱，频率波动和你之前使用第八鼎时采集到的数据几乎一致。不是巧合，他们在模拟你的能量输出模式。”
陈梦瑶站起身走过来，眉头皱紧：“他们想复制你的能力？”
“不止。”一直沉默的智囊开口了。他穿着旧式冲锋衣，头发花白，眼镜片裂了一道缝，但眼神特别亮。“我在研究所时接触过类似项目。如果只是复制力量，没必要抓活体祭品。他们要的是‘激活序列’——用你们这些承鼎者的血肉当钥匙，打开某种东西。”
苏逸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老周。”他说，“以前管古文字档案的。后来文件被封，我也被踢出来了。”
“你现在信那个线人？”苏逸问。
“我不信人。”老周推了下眼镜，“但我信数据。视频里那个女人走路的时候，左脚落地比右脚慢零点三秒。正常人不会这样，除非腿上有抑制装置，或者根本就不是她本人。”
帐篷里安静下来。
苏逸慢慢把芯片放在战术板上，声音压低：“也就是说，他们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段画面，引我们去救人？”
“对。”老周点头，“而且你知道最危险的是什么吗？他们知道你会去。所以陷阱早就布置好了，就等你踩进去。”
陈梦瑶看向苏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去救她？”
“先确认目标是不是真的存在。”苏逸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他们集结地在哪？总不能凭空出现一支猎杀队。”
老周从背包里抽出一叠泛黄的图纸：“这是二十年前罗布泊地质勘探的残卷。当时有个地下工程中途停工，对外说是塌方，可内部记录显示，最后一支施工队全员失踪，连尸体都没找到。”
他指着地图上一处凹陷区域：“这里，地表以下八百米，有巨大空腔。结构不像天然形成，倒像是人工挖出来的祭坛。”
苏逸闭上眼，体内第九尊青铜鼎微微震颤。开龙渊鼎的能力瞬间展开，他的意识像钻头一样扎进地底。岩石、沙层、断层线……一幅立体结构图在他脑中缓缓成型。
再睁眼时，他已经拿起笔，在地图上画出三条通道。
“这里有路。”他说，“一条主道通能源中枢，两条侧道是逃生用的。但他们会在入口设感应阵，只要体温超过三十七度，立刻触发警报。”
技术员插话：“我可以远程干扰中继塔信号，制造三十分钟的盲区。但只能一次。”
“够了。”苏逸说，“我们就用这三十分钟。”
老周看着他：“你是打算直接冲进去？”
“不。”苏逸摇头，“第一阶段干扰信号，第二阶段小队潜入，第三阶段只拍证据，不留痕迹。我们不去救人，也不打正面战。我要让他们以为计划还在掌控中，实际上……他们的底已经被掀了。”
陈梦瑶靠在桌边：“万一里面真有人呢？”
“如果有，她也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个。”苏逸语气平静，“永生会玩这套太熟了。拿替身当诱饵，逼你暴露位置。我不会再犯这种错。”
老周低头翻资料，忽然停下：“等等。这里有个标记，我没注意过。”他指着一页残页边缘的小符号，“这个符文，和你芯片里那段干扰信号的编码方式一样。它不是警告，是坐标。”
苏逸凑过去看。
那符号歪歪扭扭，像被人匆忙刻上去的。但在他眼中，却和血脉深处某尊鼎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是‘断因果’鼎留下的记号。”他说，“有人在里面动过手，试图切断仪式连接。但他失败了，或者……被打断了。”
帐篷里气氛一下子沉下去。
老周低声说：“那就说明，里面不止一个觉醒者。而且有人想阻止他们。”
“那就更不能硬闯。”苏逸拿起战术笔，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红线，“按原计划执行。干扰信号后，我和陈梦瑶走主道，其他人守住出口。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退，不准恋战。”
技术员问：“那证据怎么拿？”
“用微型记录仪。”苏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关键节点上就行。不需要动手破坏，只要拍到他们在准备伪神之门的全过程，就够了。”
老周看着他：“你不打算毁掉它？”
“现在毁不了。”苏逸说，“那种级别的仪式，核心不在地面。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外壳。贸然破坏，只会惊动他们提前启动备用方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我知道他们真正的弱点在哪。”苏逸把笔放下，“现在所有人回去休息。两小时后出发，行动前不准单独离开营地。”
没人说话，一个个陆续起身离开。
陈梦瑶最后一个走，临出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用鼎看地形的时候，脸色变了。”
“没什么。”苏逸低头收拾装备。
“别骗我。”她说，“你看到了什么？”
苏逸停顿了一下：“地下九百米的位置，有个空间完全封闭。没有空气流动，也没有生命迹象。但它在震动，频率和我的第九鼎同步。那里不是祭坛……是牢笼。”
陈梦瑶愣住：“里面关着什么？”
“我不知道。”苏逸抬头看着她，“但我觉得，它一直在等我过去。”
她没再问，转身走了出去。
苏逸坐在阴影里，手指轻轻摩挲着芯片边缘。远处风声呼啸，火堆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到战术板上，烧黑了一个角。
他伸手把火星拍灭，目光落在地图上的那个点——深埋地底的封闭空间，像一颗不该存在的心脏，缓慢跳动。
老周抱着资料坐回角落，打开离线硬盘，把所有分析结果拷贝进去。做完这些，他又取出一张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若见赤鳞，速避。”**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最后塞进内袋，拉紧外套拉链。
外面沙尘刮得更猛了，岩谷上方的天空已经变成铁灰色。
苏逸站起来，活动肩膀，体内八尊鼎依次流转，力量在经脉里游走一圈，最终沉入丹田。
他拿起记录仪，检查电量和信号屏蔽功能，确认无误后装进袖口夹层。
这时候技术员走过来，低声说：“干扰程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动。”
“等命令。”苏逸说，“别急。”
“你真觉得我们能成功？”
“不知道。”他看着地图，“但我们必须试。他们以为我是棋子，其实……我是来改规则的。”
话音刚落，帐篷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道影子闪过。
是老周。
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整理的名单：“我刚刚核对了一遍所有参与过早期遗迹发掘的人。其中有三个名字，在不同档案里都被涂黑了。而其中一个……曾经负责管理‘血液样本库’。”
苏逸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植入物可能早就有了。”老周声音很轻，“不是这次进沙漠才被种下的。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带着任务回来的。”
帐篷外，风突然停了一瞬。
苏逸盯着那份名单，慢慢伸出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纸张时，角落里的记录仪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
屏幕闪了一下，自动开启录像模式。
可没有人碰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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