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对着那片正在偏转轨道的阴影。屏障外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搅动，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头密密麻麻的光点。
他没收回感知，反而把神识往前推了一截。九鼎在体内轻轻震动，尤其是开龙渊鼎，传来一阵熟悉的躁动感。这种能量频率他吞过——硅基生物特有的晶体共振波。
“不是卫星。”他在心里说。
下一秒，窃运鼎自动切断所有外部通讯延迟，直接向陈梦瑶传去一道意识流：“北纬38，东经45，三分钟内布防。”
几乎同时，掌雷劫鼎引动高空电离，一道银白闪光劈进云海深处。几百个菱形晶体体暴露出来，正以极快速度重组阵型，像一群金属蜂鸟，朝着亚欧交界处的能量枢纽站逼近。
地面指挥中心里，陈梦瑶已经站在主控台前。她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无人机群立刻升空，地磁干扰装置同步启动。她的声音冷静：“空中交给我，你负责清场。”
苏逸脚尖一点，整个人冲天而起。融兵鼎瞬间激活，方圆十公里内的金属结构——路灯、广告牌、废弃车辆——全被抽成铁流，涌入他体内。御兽鼎操控这些材料，在空中凝出三千柄细长战矛，尾部带火，如暴雨般砸向晶体集群。
第一波攻击命中，大片晶体炸开，碎片四散。但剩下的立刻分裂成更小单位，每一枚都释放出高频震荡波，打在保护罩上，发出刺耳的嗡鸣。更麻烦的是，这些波动开始夹杂断续的人声片段。
“……别相信他……他会毁掉一切……”
声音忽远忽近，带着扭曲的回音。镇魂鼎微微发烫，那是精神干扰的信号。
苏逸冷笑一声：“想用我们自己的话来乱我节奏？”
他没停下进攻，焚元鼎点燃真空火焰，顺着震荡波反向烧回去。火焰呈暗红色，不靠氧气，专烧能量回路。一批靠近屏障的晶体当场熄灭，像被掐断电源的灯泡。
可保护罩的核心频率还是出现了波动。一高一低，像是被人刻意调频。
“不对劲。”苏逸皱眉，“它们不是单纯攻击。”
他闭眼，镇魂鼎全力扫描敌群能量流向。那些碎片反馈的数据，最终都指向一个位置——电离层上方，悬浮着一枚六面体核心，表面不断闪烁微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认出来了。
那是当初被他吞噬的硅基母核残片。当时以为彻底炼化了，没想到还有碎片逃出去，自己演化出了控制中枢。
“伪脑？”他睁眼，“还挺能折腾。”
陈梦瑶的声音从意识中传来：“屏障稳定度下降百分之七，再这样下去，节点会失守。”
“我不拦了。”苏逸突然说。
“你说什么？”
“我要放它进来一点。”
他主动拉开开龙渊鼎的一丝缝隙，泄露一缕封印之力。那股力量温和却深不可测，是之前启动全球屏障时用过的同源能量。
伪脑果然有了反应。它调整频率，试图解析这股力量的构成。就在它接收信息的瞬间，苏逸催动断因果鼎——时间差被冻结了零点几秒。
足够了。
化形鼎立刻模拟出一组完全相反的共振波形，逆向灌入伪脑的数据流。
整个天空安静了一瞬。
然后轰的一声，所有晶体同时爆裂，像被点燃的烟花爆开，化作漫天星火坠落。城市上空飘起点点光雨，有人抬头还以为是流星。
最后一块残存的晶体在消散前停顿了一下。表面浮现出类似人脸的纹路，嘴巴张开，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苏逸看懂了。
“我们……也曾守护。”
他愣了一下。手指收紧，掌心那块未完全焚毁的残核咔的一声裂开。
风很大，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站在高空，脚下是渐渐恢复平静的城市，头顶是重新闭合的屏障。
可他没动。
目光穿过云层，落在西北方向某处地下坐标上。那里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和刚才的硅基残党完全不同，但同样危险。
陈梦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残党已清除，系统恢复正常。”
“嗯。”他应了一声。
“你要去哪？”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极细的青铜线从指间延伸而出，直指远方。那是化形鼎留下的追踪印记，早在处理基因芯片时就悄悄埋下了。
“b计划准备好了吗？”他问。
“随时可以启动。”
“那就现在。”
他转身，朝西北疾驰而去。速度越来越快，身影逐渐融入风暴边缘。九鼎在他体内归于平静，但每一尊都在微微发热，像是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战斗。
陈梦瑶看着监控屏上的轨迹线一点点拉长，手指在终端敲下一行指令：“目标锁定，路径清空，所有支援单位待命。”
她抬头望天。
刚才那句“我们也曾守护”还在耳边回荡。她不知道那些硅基生命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为何最后会选择反扑。
但她清楚一件事。
真正的对手，从来不在天上。
而在地底深处，等着他们主动走进门。
苏逸的速度忽然减了下来。
他停在一片荒原上空，低头看向地面。这里寸草不生，岩石呈暗灰色，裂缝中渗出淡淡的蓝光。
他掏出那枚碎裂的残核，放在掌心。裂痕的走向，和地下岩层的分布完全一致。
“找到了。”他说。
下方的地壳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收起残核，双手缓缓抬起。融兵鼎开始吸收周围矿物，御兽鼎凝聚气流，焚元鼎点燃前置火种。
九鼎逐一苏醒。
就在他准备破地而入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地面裂开一条缝，一台锈迹斑斑的自动哨塔升起，枪口对准他的方向。
枪管转动，发出咔嗒一声。
苏逸嘴角动了动。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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