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停在那道金属入口前，指尖离镜面只差一寸。卫星外壳映出的脸不是他，是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眉眼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嘴唇微动，像是在说话。
可他听不见。
他闭上眼，舌尖咬破，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焚元鼎纹在经脉里烧了一圈，神经像被火燎过，疼得他额头冒汗。
再睁眼时，幻影没了。
金属面恢复原样，只有几道划痕反射着远处残骸的冷光。
他抬手，掌心贴上入口边缘。窃运鼎纹一转，空气中有股细微的能量流，像是电流漏出来的余波，顺着他的手臂往体内钻。他顺着这股感觉，锁定了控制站最深处的位置。
那边有东西在跳。
像心跳。
他一脚踹开入口盖板，身体飘了进去。舱内没有重力，也没有灯，只有几条管道还在缓慢渗出淡蓝色的雾气。他抓住一根横杆，把自己拽向核心舱方向。
通道尽头是一扇圆形门，表面刻着八足图腾，中间裂开一道缝。他刚靠近，门就自动滑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人形。
半透明，像是水晶雕的，胸口嵌着一块黑色碎片，正一明一暗地闪。那块碎片的形状，和他在猎手身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伪鼎残片。
苏逸脚步没停，直接走进去。那人形缓缓转过身，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来了。”
“等很久了？”苏逸冷笑。
“二十年。”那人形说，“从你父亲最后一次拒绝开始。”
话音刚落，它抬起手，抓起胸口的残片，猛地插进自己的胸腔。
咔的一声。
整个控制站震动起来。地面裂开几道口子，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线路，像是血管一样搏动。八足图腾在墙上亮起，一圈圈扩散，最后连成一个环。
苏逸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体内的九尊鼎突然乱了。不是运转，是暴走。鼎纹从经脉里窜出来，在皮肤下乱爬，像虫子一样扭动。每动一下，皮肉就被撕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胳膊、脖子往下流。
他喘着气，镇魂鼎纹强行稳住神志。可那股牵引力太强了，来自血脉深处，像是有人在他骨头里拉线。
伪鼎在吸他。
不，是在唤醒他体内的鼎纹，让它们失控。
“你只是容器。”主脑分身站在祭坛中央，双手张开，“九鼎本就不属于人类。它们等着回归，等着被献祭。”
苏逸咬牙，手指抠进地板缝隙。血从指缝里渗出去，在空中形成几串小血珠。
他想起来太青禁地那块石碑。上面刻着一段总纲，没人看得懂，可他当时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现在，那几个字在脑子里炸开。
《九鼎吞天诀》。
要归位，就得用精血画阵。以身为引，以血为墨。
他抬起右手，狠狠咬破手掌。鲜血涌出来，他抬手在空中划下一横。
金光一闪，第一道符纹成型。
皮下的鼎纹猛地一抽，其中一尊安静下来。
他继续画，第二笔，第三笔……每一笔都耗尽力气，血越流越多。空中渐渐显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古文字，又像是星图。
主脑分身察觉到了，抬手一挥。
控制台中央弹出一根柱子，顶端凝聚出一团电浆，蓝白色，温度极高。下一秒，高压电浆束轰了过来，直冲苏逸命门。
他没躲。
最后一笔还没完成。
他咬破舌尖，把全身力气压进手指，划下最后一道。
“封！”
九道鼎纹同时爆闪，金光从他体内炸开，形成一圈环状冲击波。电浆束撞上去，瞬间倒卷而回，轰在主脑分身胸口。
那具水晶身体当场炸裂，伪鼎残片从胸腔里飞出，撞在墙上，碎成几块。
警报声戛然而止。
控制站陷入死寂。
苏逸单膝跪地，喘得厉害。全身都是血，衣服破了大半，皮肤上布满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又愈合。
他慢慢抬头，看着四周。
伪鼎残片散落在控制台上，还在微微发亮。主脑分身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缕黑烟从裂缝里飘出去，很快被真空吸散。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左手按在胸口。鼎纹在皮肤下重新归位，跳得平稳了。
他走到控制台前，低头看那几块碎片。
最小的一块只有指甲盖大，边缘不规则，但能看清内部结构。和真正的鼎纹不一样，它是人工造的，像是复制品。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到，碎片突然颤了一下。
紧接着，墙上的八足图腾又亮了。
不是全亮，只亮了一角。
苏逸皱眉，后退半步。
控制台下方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重启。
他盯着那块碎片，发现它的光开始闪烁，有规律地一明一暗。
像在传递信号。
他蹲下身，把耳朵凑近通风口。
里面传出一段音频，断断续续，但能听清内容。
“实验体编号九，承鼎者苏氏血脉，已进入最终阶段。请确认接收。”
声音停顿两秒，又响起。
“倒计时启动。七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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