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盯着那缕飘散的灰雾，掌心雷光还没完全熄灭。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九鼎在缓缓转动，虽然慢，但没停。刚才那一击确实打中了，而且伤到了对方。他有这个直觉。
可就在下一秒，守护者胸口的裂痕突然扩大，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开。原本缓慢旋转的灰雾猛地炸开，一股寒意瞬间席卷整个空间。空气像是结了冰，又碎成一片片细小的晶体，悬浮在半空。
苏逸立刻察觉不对。他的指尖开始发麻，不是疼，也不是冷，而是像时间本身出了问题——前一刻还在动的手指，后一秒才传来知觉。他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脚底的地面已经不在同一个时间线上，左脚踩的是现在，右脚却落在半秒前的石板上。
“不好。”他低喝一声，强行把焚元鼎的能量往经脉里压。可刚灌进去的劲力突然倒流，顺着原路冲回识海。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
他单膝跪地，左手撑住一块残破的石台。这东西本来是沙漏基座的一部分，现在边缘已经裂开，表面浮着一层银灰色的纹路。他没时间细看，抬头就看见守护者双臂张开，灰雾翻滚得越来越快，像是风暴中心。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
不是锁链，也不是光束，而是无数道扭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扑来。每一道都带着不同的气息——有的让他皮肤迅速老化，出现皱纹；有的让他身体局部倒退到受伤前的状态；还有一道直接冲着他胸口撞来，像是要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苏逸咬牙，融兵鼎瞬间启动。他把之前吸进体内的几块时间碎片全逼出来，在胸前熔成一面不规则的盾牌。这玩意儿形状古怪，像个歪掉的沙漏，表面不断闪出银光。
轰！
一道黑影砸在盾上，整块护甲剧烈震动。苏逸感觉手臂一软，差点抬不起来。但他没松手，反而把镇魂鼎的力量也调了过来，在脑子里划出一道青铜线，死死钉住自己的意识。
他知道现在最怕的不是被打中，而是被拉出“现在”。一旦记忆、身体、存在感全都错乱，他就真的完了。
第二波攻击紧接着到了。
这次是三道锁链同时出现，分别从头顶、背后和脚下袭来。上面的气息完全不同，一条像是来自未来，另一条带着过去的腐朽味，第三条干脆没有时间属性，只有一股纯粹的虚无感。
他来不及全防，只能赌。
化形鼎猛地压缩全身能量，整个人像缩水一样往内收。刹那间，他的轮廓变得模糊，像是隔着水看人影。三道锁链擦身而过，其中一道扫中右肩，皮肉瞬间塌陷下去，露出底下一道旧伤。
那是三个月前在地下拳场留下的刀疤，早就愈合了，现在却被硬生生翻了出来。
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地上时变成了淡灰色，像是失去了颜色。
苏逸喘了口气，站稳脚步。他知道不能再硬扛了。刚才那一套连招打得漂亮，但现在情况变了。守护者不再是规则执行者，更像是失控的机器，每一击都不讲节奏，全凭本能爆发。
他眼角扫过沙漏。
底部那扇光门已经缩到指甲盖大小，边缘全是裂纹。一粒银沙正卡在中间，迟迟落不下去。如果门关了，他之前所有努力都白费。
必须撑住。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掌雷劫鼎还在发烫，但输出不稳定，雷光忽明忽暗。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短时间内没法再组织有效反击。
那就守。
他把融兵鼎转到最大，把地上所有能用的碎片全吸过来。有些是青铜残片，有些是剥落的时间晶粒，还有几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石。这些东西在他身边飞旋，像一圈流动的屏障。
守护者动了。
这一次它没抬手，也没迈步，而是整个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空间猛地一沉，苏逸感觉胸口压了块铁。他膝盖弯了弯，差点跪下去，硬是靠左臂撑住旁边的石柱才稳住。
紧接着，上千道锁链从虚空中钻出。
它们不是直线飞来，而是从不同时间节点同时发动。有的锁链还没成型就已经命中，有的明明被打偏了，却又在几秒后突然出现在原位。更离谱的是，其中有几条居然提前绕到了他身后——那是未来才会出现的位置。
苏逸瞳孔一缩，立刻明白过来：这家伙现在已经不管规则了，直接用数量堆死他。
他放弃防御上半身，把所有力量集中在背部。融兵鼎把最后一批碎片熔成一层薄甲，贴在脊椎位置。同时，焚元鼎逆向运转，把体内乱窜的时间能量引向双腿，准备随时移动。
第一波锁链撞上来。
正面的被护盾挡住，侧面的擦过肩膀，留下两道血口。最麻烦的是那几道来自未来的，明明他还站在原地，却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回头一看，衣服已经被撕开，皮肤上多了三条深痕。
他咬牙，趁着攻击间隙往后跳了一步。脚刚落地，发现踩中的地方比预期高出半寸——时间错位让地面变了高度。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道倒流锁链悄无声息地绕到他左侧，直奔脖颈。
苏逸根本来不及反应。千钧一发之际，他把手里的半块黑石甩出去，正好撞上锁链前端。两股力量一碰，居然激起一圈波纹，像是水面被打破。
那道锁链顿了一下。
他抓住机会，把化形鼎催到极限，身体瞬间缩小一圈，从锁链缝隙里钻了过去。落地时滚了两圈，顺手捡起一块还在发光的碎片塞进怀里。
这一轮攻击终于停下。
守护者站在沙漏前，灰雾疯狂翻滚，中心那道裂痕比之前大了一倍。它没有追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在重新凝聚力量。
苏逸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右手抖得厉害。他低头看了眼肩膀，伤口还在渗血，旧伤和新伤混在一起，看起来挺惨。但他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幕。
那块黑石，为什么能干扰锁链？
他摸出怀里的碎片，发现表面多了一道裂痕，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波动。这东西……好像不是普通材料。
他忽然想到什么。
之前吸收的那些时间碎片里，有几块特别沉，颜色也不一样。当时以为是杂质，现在看来，可能另有玄机。
他试着把这块碎片靠近融兵鼎。刚一接触，鼎内立刻响起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远处，守护者的灰雾开始收缩。
苏逸知道它又要出手了。这次恐怕比刚才更狠。
他没时间研究碎片了。把剩下的所有材料全扔进融兵鼎，准备再拼一次。哪怕只能挡一下，也得争取机会。
沙漏底部，那粒卡住的银沙终于松动。
它晃了两下，缓缓向下坠。
苏逸抬起手，掌心雷光再次亮起，虽然微弱，但没熄。
守护者双臂抬起，灰雾凝成一团旋转的风暴。
第一道锁链还没成型，苏逸就把手里最后一块带裂痕的碎片丢了出去。
碎片飞到一半，突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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