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右手还悬在半空，掌心向上，真气凝聚未散。可他没打出去。
就在他要出手的瞬间，平行世界的自己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然后他说了一句话：“我不是第一个。”
话音落下的刹那，神殿的压力变了。
原本是全面压制，现在却有一缕精准地落在了那人身上。他的身体缓缓离地，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提了起来。光芒从他体内透出，越来越亮，最后整个人仿佛成了光源。
苏逸咬牙，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掌心的火猛地一涨，焚元鼎开始加速运转。真气在经脉里冲撞，烧得五脏发烫。他不再压制这股热流，而是顺着它往下引，直接灌入鼎中。鼎纹在他血脉深处震动，像是沉睡的野兽睁开了眼。
“来吧。”他低声道，“吃掉它。”
他松开对威压的抵抗，反而张开焚元鼎的吞噬口，主动迎向那股压迫力。能量涌入经脉的瞬间，剧痛炸开，像有刀子在里面搅。但他没退，反而加大吞纳力度。
皮肤裂开的地方原本渗着光粒，那是身体被规则抹除的征兆。可随着焚元鼎运转，那些光粒竟开始倒流，被强行拉回体内，送进鼎中焚烧。赤金色的真气从鼎底升起，沿着经络反推上去，撑住快要散架的肉身。
一圈虚影在他周身浮现——残缺、古朴，带着灼烧的气息。那是第一尊鼎的纹路，首次显化于体外。三米范围内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威压推进之势戛然而止。
苏逸单膝跪地，左手抠进裂缝，右手撑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在触及地面之前就被高温蒸干。他喘着粗气，但眼神稳了。
“原来不是扛。”他咧嘴一笑，“是吞。”
另一边，悬浮在空中的身影突然抖了一下。
那道照在他身上的光开始波动，频率出现了细微错位。苏逸察觉到异常，立刻将一缕刚炼化的赤金真气射出，直奔对方眉心。
真气入体，那人猛然睁眼。
瞳孔中的光由被动流转转为主动震荡。他双手合十，体内规则能量逆向奔涌，竟将部分神殿之光“顶”了回去。这一反制让整个压力场晃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扔进一块石头。
苏逸抓住机会，焚元鼎火力全开。他把刚才那点幻象带来的混乱也纳入吞噬范围，连精神压迫都拿来当燃料。镇魂鼎护住识海，不让杂念入侵，融兵鼎锁住筋骨结构，防止崩解。
他低吼一声，双足猛踏地面。
裂纹再次蔓延，身躯前倾一步。
就在这时，空中的人影落地了。他踉跄了一下，膝盖一弯，差点摔倒，但还是站住了。他抬头看向苏逸，眼神清明了许多。
“你……做了什么？”他问。
“把你叫回来。”苏逸喘着说，“别再让它牵着走。”
“它不是想杀我。”那人摇头，“它是在认我。但我不是它要的那个‘我’。”
“那就让它知道。”苏逸伸手，“你是谁。”
那人沉默一秒，抬手搭上他的肩。
接触的瞬间，两股力量交汇。一方是九鼎之力，一方是融合规则。它们本不该相容，可在这一刻，竟能短暂共鸣。一道冲天光柱从两人之间爆发，直击上方威压核心。
嗡——
刺耳的鸣响在空间炸开。
神殿的大门震了一下，那层厚重的黑光出现裂痕，像是冰面被砸出第一道缝。压力场不再稳固，开始局部塌陷。
苏逸感觉肩上的手在发抖，也知道对方撑不了太久。但他没甩开，反而把力量往对方体内送了一截。
“还能撑住吗？”
“能。”那人咬牙，“只要你不松。”
“我不松。”
他们一步一步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脚步没停。裂纹从脚底延伸出去，又被新的压力碾平。皮肤上的伤口反复撕裂，血还没流出来就被压回血管。
走到第二十五步时，苏逸的焚元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鼎纹虚影闪烁了几下，差点熄灭。他心头一紧，赶紧调动力量稳住。这一晃让压力趁虚而入，胸口猛地一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可他没倒。
他用左手抹掉嘴角的血，抬头盯着那扇门。
三十步的距离，现在只剩五步。
平行世界的自己也咳了一声，脸色灰白，但手仍搭在他肩上没放。
“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那人忽然问。
“哪句？”
“你说‘不死怎么进’。”
苏逸笑了下：“记得。”
“那你打算死几次？”
“不知道。”他活动了下手腕，“反正一次不够。”
那人也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步。
威压重新聚拢，试图填补刚才的缺口。可这一次，它推进的速度慢了。那道光柱虽已消散，但残留的能量还在干扰规则运行。苏逸能感觉到，这地方开始“喘气”了。
就像迷宫那次。
他眯起眼，回忆起通道里的静止瞬间。那时他靠时间痕迹破局，现在呢？眼前的威压有没有节奏？有没有间隙？
他闭眼感知。
果然，每隔十二秒，压力会有一次微弱的回落。很短，不到半秒，但存在。
“有破绽。”他睁开眼，“它不是一直压，是分段施加。”
“所以？”那人问。
“所以我们也能分段反击。”苏逸抬起右手，“下一波回落时，我们再撞一次。”
“你能行吗？你快到极限了。”
“我知道。”苏逸点头，“但极限不是终点，是起点。”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握紧了些。
他们站在原地等待。空气沉重，地面冰冷，远处神殿的轮廓在黑光中若隐若现。规则兽趴在一旁，头贴着地，尾巴卷着前肢，眼睛始终没闭。
十二秒过去。
压力场轻微一颤。
苏逸和那人同时发力。焚元鼎吞尽最后一股归源之力，转化成爆燃真气；规则能量逆流而上，形成共振波。两股力量叠加，再次撞向威压核心。
轰！
整片空间抖了一下。
大门前的空气扭曲出环形波纹，像是水面被重物砸中。那道裂痕扩大了一分，黑光闪烁不定，似乎随时会彻底崩解。
苏逸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他用手撑住地面才没倒。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呼吸像拉风箱。
平行世界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靠着苏逸站着，全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但他们没退。
他们站在神殿前二十五步的位置，正对着那扇门。
裂痕还在。
压力仍在，但已被压制。
苏逸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血混合的东西。他看着前方，声音沙哑：“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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