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芯片屏幕熄灭的瞬间，苏逸的手臂已经甩了出去。他整个人向前扑，肩膀撞在通道边缘，骨头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但他没停，膝盖在地上蹭出一道血痕，硬是把身体往前送了半尺。
光门正在合拢。
那道竖线般的缝隙越来越窄，像被人从外面拉上的窗帘。
“走！”他吼了一声，反手抓住平行世界的自己手腕，猛地一拽。
两人滚进通道尽头，背后光芒骤然冻结。空气变得粘稠，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玻璃渣。苏逸刚想撑地站起，一股力量从头顶压下，把他按回地面。
咔。
脊椎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出口前。银白色的身体像是用液态金属浇出来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光面。它抬起脚，踩在光门边缘，那一片空间立刻凝固成黑色晶格。
“出不去。”对面的人喘着气，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
血珠落地的刹那，地面浮现出一圈符文，迅速蔓延成锁链形状，朝他们脚边缠来。
苏逸翻身坐起，掌心贴地，镇魂鼎嗡地一震。脑子还清醒，但四肢发沉，像是泡进了水泥里。他知道这是规则压制，对方不只是封锁路径，连他们的存在都在被排斥。
“这不是迷宫守门狗。”他咬牙，“这是规则本身派来的清道夫。”
话音刚落，那人影动了。
一步跨到面前，抬手就是一掌。
苏逸来不及躲，只能将焚元鼎的能量提到胸口，硬接这一击。冲击波炸开，他倒飞出去，后背撞在墙上，嘴里泛起腥味。九鼎在体内乱颤，融兵鼎和化形鼎几乎停转，窃运鼎更是直接失去感应。
“你不行。”银色人影开口，声音像是多人同时说话，重叠在一起，“外来者，清除。”
第二掌落下时，时间变了。
苏逸的动作变慢，抬手的速度像是被拖进了泥潭。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靠近，却连眨眼都做不到。第三掌拍向太阳穴，他猛地咬破舌尖，痛感让意识清醒一瞬，借着这半秒空隙，将御兽鼎残存的力量引爆。
一团由规则波动凝聚的虚影兽冲了出来，撞向那人影。
砰！
虚影兽碎成光点，但终究挡了一下。苏逸趁机翻滚到角落，靠墙喘气。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在抖，九鼎运转滞涩得像生锈的齿轮。
“你还记得为什么你能感知规则吗？”他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自己。
那人愣住。
“因为你不是复制品。”苏逸咳出一口血，“你是另一个可能。我们走的路不一样，可根子是一样的。你现在流的血，闻的味道，疼的感觉——都是真的！”
对面的人瞳孔收缩。
苏逸继续说：“它怕的不是我们进来，是怕有人证明规则可以被打破。你敢不敢信我一次？”
沉默两秒。
对面的人点头。
就在这一瞬，苏逸抬手，掌雷劫鼎最后一点雷力被抽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雷光未散，他另一只手猛拍地面，融兵鼎强行吞噬脚下断裂的空间碎片，化作一道能量流冲进经脉。
“来！”他大喝。
两人目光相撞。
刹那间，一股共鸣从他们之间炸开。不是声音，也不是光，而是一种频率——像是两台机器终于调到了同一个频道。
金光闪现。
银色人影第一次后退半步。
苏逸没等机会消失，直接冲上去。这一次他的速度快了，不是因为身体恢复，而是周围的规则出现了短暂紊乱。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自己”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干扰规则运行，哪怕只是零点几秒的延迟，也够他打出致命一击。
拳头砸在银色人影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像是电路板烧断了保险丝。
人影晃了一下，随即双臂展开。整个通道开始坍缩，墙壁向内挤压，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口子，蓝光从裂缝里涌出。头顶的空间卷曲起来，像一张被点燃的纸。
“万律归一。”那声音再次响起。
苏逸知道这是最后一招。
他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对方也在看他。
不用说话，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逸张开双臂，不再压制九鼎。他放开所有束缚，任由规则之力灌入体内。疼痛立刻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顺着血管往上爬。但他不躲，反而主动迎上去。
“我不是要赢你。”他低吼，“我是要吞了你！”
九鼎疯狂震动。
第一尊鼎虚影浮现，接着是第二、第三……一直到第七尊。第八尊刚出现就崩解，第九尊只露出一角便戛然而止。伪领域成型，一圈青铜色光环环绕周身，勉强抵住坍缩的引力。
“再近一点！”他对对面的人喊。
那人咬牙冲上来，左手搭上他的肩膀。两股力量交汇，金光暴涨，硬生生在银色洪流中撕开一条缝。
出口还在。
那道光没有完全关闭，只是被压制到了极小的一点，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苏逸迈步向前。
每走一步，骨头都在响。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嘴角不断溢血。但他没停。身后是同伴的呼吸声，身前是那点微弱的光。
三步。
两步。
一步。
银色人影追至背后，一掌推向他的后心。
苏逸转身，用左臂格挡。手臂当场变形，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但他右手已经探出，五指张开，对准出口最后的光点。
“开！”
声音落下，掌雷劫鼎最后一丝力量轰然释放。
雷光与金光碰撞，银芒炸裂。
整条通道剧烈摇晃，符文大面积剥落，地面塌陷出巨大空洞。苏逸脚下一空，身体向下坠去。
他一只手抓住边缘，另一只手死死伸向那道光。
对面的人扑过来抱住他的腰。
两人悬在深渊之上，出口的光就在指尖前不到半尺。
银色人影站在断裂的通道尽头，身体开始重组。
苏逸盯着它，喉咙干涩。
“你拦不住我们两次。”
人影抬起手，新的符文正在凝聚。
苏逸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准备好了吗？”
那人点头。
他们同时发力，向上跃起。
手指触碰到光的瞬间，那层屏障猛然反弹，一股更强的规则之力顺着接触点冲进体内。苏逸闷哼一声，九鼎齐鸣，其中三尊出现裂纹。
但他们没有松手。
光开始波动，像水面被风吹皱。
银色人影冲了过来。
苏逸张开嘴，用尽力气喊出一句话。
“这次换我们定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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