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废弃变电站门口，手里还捏着那张包着灰白粉末的纸巾。夜风从铁门缝隙钻进来，吹得他衣角轻轻晃动。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秒针正一下下跳动，发出细微声响。这块表三年没换电池，现在却自己走起来了。
他没多想，掏出通讯器，按下加密频道的接通键。
屏幕亮起，陈梦瑶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坐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背后是几块闪烁的数据屏，手指正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你那边怎么样？”她先开口，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
“有人来过。”苏逸把金属碎片拿出来，放在镜头前，“三个黑衣人，装备特殊，动作一致。他们用某种手法重新激活了地底药剂，还想控制刚清醒的暴走者。”
陈梦瑶停下打字的手，盯着屏幕看了两秒。“不是旧势力的风格。他们的手段更隐蔽，节奏也更快。”
“不只是手段。”苏逸把那块灰白色的残渣打开，凑近摄像头，“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撒成半圆，像是仪式用的。我碰它的时候，体内的鼎有反应。”
“什么反应？”
“第三尊鼎，焚元鼎，有点发烫。像是感应到了同类的东西。”
陈梦瑶皱眉，调出一个新窗口，输入几个参数后开始比对。“目前没有匹配记录。但我可以确定一点——这不单纯是能量残留。它带有信息编码的痕迹，可能是某种信号载体。”
苏逸收起纸巾，语气沉下来：“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一个人跑断腿也拦不住所有事。我得建个地方，专门教人怎么用鼎力，怎么控制自己。”
“你是说……学院？”
“对。不靠血脉，不讲出身，谁觉醒了，谁就能来学。我不想再看到那种眼神——明明不是怪物，却被当成燃料烧掉。”
陈梦瑶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两下。“资源是个问题。现在社会动荡，政府自顾不暇，民间组织也不敢轻易插手这类事。而且一旦公开招生，肯定会成为靶子。”
“我不打算公开。”苏逸靠着墙，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电线，“找个偏一点的地方，封闭训练。课程也不复杂，第一课就是认识自己，第二课是疏导能量，第三课才是防御技巧。”
“你亲自教？”
“我来上第一轮。后面找可靠的人接手。”
陈梦瑶点头，打开一张地图投影。“郊区有个废弃科研基地，原属能源研究所，十年前停用。电力系统还在运行，地下三层结构完整，信号屏蔽效果也好。最重要的是，周围五公里没人住。”
“地址发我。”
“已经发送。”她顿了顿，“你想好名字了吗？”
苏逸想了想。“叫启明院吧。破晓的意思。这个时代需要光，哪怕只是一点。”
陈梦瑶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笑出来，但眼神松了些。“启明院……听着不像临时起意。”
“不是。从医院顶楼那一战开始就在想了。那些人倒下时的样子，我一直记得。他们不是坏，是没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活。”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处理手头的事。陈梦瑶调出课程框架，列出三项核心内容：鼎力感知、能量疏导、基础防御技。苏逸则检查通讯器的信号强度，确认不会被中途切断。
半小时后，初步方案成型。
“师资怎么办？”陈梦瑶问，“你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
“先由我带一批种子学员，他们结业后留下当助教。循环培养，慢慢扩大。”
“安全呢？万一有人渗透？”
“我会在基地布防。融兵鼎能改造建筑结构，把整个场地变成可响应的防御体系。掌雷劫鼎也能接入电网，形成自动警戒网。”
“你还留了这么多底牌。”陈梦瑶抬眼看他。
“以前用不上。现在不一样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录入数据。“我这边同步扫描全国闲置场地，做备用选址。另外，启动匿名招募通道，通过加密论坛发布测试题，筛选第一批报名者。”
“别用实名。”
“当然。通过者只会收到坐标和接头方式，全程无身份验证。”
一切安排妥当，屋外巷口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玻璃反光扫过墙面。
苏逸立刻转头看向窗外。
什么都没有。
但他刚才那一瞬，镇魂鼎自动震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低声说：“有人在看。”
陈梦瑶手指一顿，没有追问，只是迅速关闭了投影设备。
苏逸走到墙角，找到一条裸露的电线，指尖一碰，掌雷劫鼎微动，电流顺着线路逆向传导，激活了周边三个隐藏摄像头。
几秒后，画面回传到他的通讯器上。
一名男子蹲在巷口角落，穿着脏兮兮的外套，像流浪汉。但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痕，边缘整齐，是激光刻印后又被强行抹去的痕迹。肩部衣服磨损严重，露出一小片皮肤，上面有个模糊的纹身轮廓——双蛇缠绕古鼎。
和金属碎片上的图案一样。
“旧势力的人。”陈梦瑶看清图像后说，“不是主力，应该是外围探子。他们盯上你了。”
“不止是盯。”苏逸冷笑，“他们怕了。一个修车的都能站出来，那他们的特权算什么？”
“你要处理他吗？”
“不用。让他回去报信。”苏逸关掉画面，“让他们知道，我不躲了。我要建学院，要教人怎么不被力量吞噬。谁想阻止，就得面对面来。”
他说完，转身看向陈梦瑶。“加快进度。越快开学，越能抢在他们动手前凝聚力量。”
“明白。第一批测试题今晚发布，七十二小时内完成筛选。”
“好。我明天进基地，开始改造场地。”
“需要支援随时联系。”
通讯结束，屏幕变黑。
苏逸把三块金属碎片放进特制容器，锁进保险柜。他坐到窗边，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没有动。
陈梦瑶那边还在工作。终端数据显示，她已启动全国场地扫描程序，并接入多个匿名网络节点，准备发布招募信息。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安全屋，落在桌面上的一张纸上。上面写着“启明院”三个字，下面是课程大纲初稿。
苏逸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但他的左手一直压在通讯器下方，手指贴着电源键。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睁开眼，没有回头，也没有起身。
脚步停在门口。
门把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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