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老码头三号仓外,手里还攥着那条匿名短信。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但他没松手。风从江面吹过来,带着湿气,卷起地上的碎纸和塑料袋。他盯着仓库门口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脑子里还在转刚才那段视频——那些躺在实验台上的觉醒者,他们的眼睛和他一样,泛着青铜色的光。
他不是没想过追那架飞行器。可他知道,对方敢留线索,就不怕他查。真要跟过去,说不定一脚踩进早就挖好的坑里。
正想着,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里面没人开灯,但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袍人,脸被青铜面具盖着,纹路是双蛇缠绕古鼎。他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像一尊摆好的雕像。
苏逸没靠近,也没后退。他把手机塞进兜里,右手悄悄贴在大腿外侧。融兵鼎的温度顺着血管往下沉,随时能引爆接触点的金属。
“你来了。”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比预计早了七分钟。”
“我不喜欢等人。”苏逸说,“尤其是等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黑袍人没生气,反而轻轻点头。“首领说你会这么说。他也知道,你刚看完那段视频,心里有疑问。比如……你体内的九鼎之力,真是你自己觉醒的吗?”
苏逸眼神一冷。
对方继续道:“永生会只是执行者,他们负责筛选、收集、测试。而真正启动‘容器计划’的,是我们。我们选中了你,植入蛟魂,激活第一尊鼎纹。这不是意外,是安排。”
苏逸没说话,但指节微微发紧。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合作。”黑袍人往前半步,“你重建秩序,我们提供资源。灵气文明不能靠一个人撑起来,但可以由两个人共同掌控。”
“所以你是来招安的?”苏逸笑了下,“你们给我好处,我就当你们的工具人?”
“不是工具人,是共治者。”黑袍人语气平稳,“你要真相,我们可以给。你要力量,我们能加速你的鼎纹觉醒。只要你愿意放下对抗,加入我们。”
苏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底下隐约有青铜纹路闪过,像血脉在跳。他知道这股力量是真是假,也清楚每一次吞噬、炼化、突破,都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他抬头看着对方:“你说你们安排了一切。那我问你,是谁决定让我活下来的?是谁在疤脸男刀下抢回我的命?是你,还是你们那个所谓的首领?”
黑袍人沉默。
“我体内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不重要。”苏逸往前走了一步,“重要的是,我现在能用它,而且只听我自己的。”
黑袍人终于动了。他弯腰,把一个金属盒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三步。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所有记录。”他说,“包括第一次基因融合的过程,你母亲最后的日子,还有……你父亲为什么消失。”
苏逸眉头一跳。
“你可以烧了它,也可以打开看。”黑袍人说,“但记住,一旦你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到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说完,他转身走向仓库深处。脚步没发出声音,人影渐渐模糊,最后彻底看不见了。
苏逸没追。他盯着地上的盒子,站了几秒,才慢慢蹲下。融兵鼎升温,指尖碰了碰盒面。没有爆炸,也没有电流,外壳只是普通的合金。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加密档案和一枚晶片。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读取器,插上晶片。
画面亮起。
第一个镜头是间白色房间,墙上挂着倒计时,数字停在“72:00:00”。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婴儿。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但眼神很稳。镜头拉近,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轻声说:“对不起,儿子,这条路只能你走。”
苏逸呼吸一滞。
下一个画面切换到实验室。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男人,胸口被剖开,脊椎处插着一根青铜针。数据屏上跳动着“蛟魂注入进度:97%”。
文件标注日期:十五年前。
再往后,是一份名单。标题写着“九鼎宿主候选计划”。他的名字在第一位,后面跟着三项评分:适格率98.6%,耐受度S级,纯净值——未测定。
最后一段视频,是一个会议记录。画面里坐着几个戴面具的人,中间那个声音低沉:“第一批觉醒者已经开始共鸣,九鼎吞天诀的载体已稳定。只要等到灵气潮峰值,就能开启龙渊之门。”
苏逸关掉设备,合上盒子。
他坐在原地没动,手指捏着读取器边缘。这些信息太重,也太巧。偏偏在他最动摇的时候送上门来。他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他真相,更不信一个组织会费这么大劲,只为拉他入伙。
这不像招揽,像钓鱼。
他把晶片收进背包夹层,又用镇魂鼎扫了一遍资料残留的能量。果然,在文件末尾检测到微弱的信号波动——追踪码,嵌在数据流里,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
“想靠这个定位我?”他冷笑一声,直接用焚元鼎烧毁了读取器内部芯片,“差得远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加密号码,但他认得这个频率。接通后,陈梦瑶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我刚拿到最新情报,启明院的地基检测报告出来了,地质稳定,可以开工。”
“这么快?”苏逸站起身。
“不能再拖了。”她说,“感染者越来越多,普通人需要希望。你建学院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给人一条出路。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救世主,可救世主要是连学校都建不起来,谁还信你?”
苏逸没立刻回答。
他知道她在提醒他别钻牛角尖。永生会也好,神秘组织也罢,背后有多大的网,他迟早会撕开。但现在,他得先把脚下的地踩实。
“你说得对。”他 finally 说,“招生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宣传已经铺出去了,报名通道今晚八点开放。第一批只收五十人,但预计会有上千人申请。你需要回来一趟,定下选拔标准。”
“我明天中午前到。”苏逸看了眼手表,“还有件事——帮我查一下十五年前,有没有一家叫‘青禾生物’的机构存在过。如果有的话,找到它最后注册的地址。”
“你查这个干嘛?”
“没事,顺手问问。”他没多解释,“先这样,我赶路。”
挂了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三号仓。铁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像一张等着吞人的嘴。
他转身离开,脚步加快。
走到路口时,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匿名短信,撕成两半,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风吹过来,纸片晃了两下,落进脏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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