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实验台前，手里的档案袋还带着保险柜的凉意。他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它塞了回去，顺手锁上了柜门。
他走到恒温箱前，里面五支淡金色的血清正安静地立着。屏幕上显示所有测试样本的病毒活性已经归零。这东西能行。
他没多想，直接打开密封舱，取出一支装进便携盒。走廊灯光打在金属外壳上，反出一道冷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医院那边又传来了新消息：第十二个病人没了。心跳停了七分钟，抢救无效。
苏逸把盒子扣紧，大步往外走。脚步落在地板上，一声接一声，不快也不慢。
医疗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家属们挤在铁栏外，有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了大门。几个记者站在边上，话筒都举好了。
门从里面推开，陈梦瑶走出来，看见苏逸，点了点头。她眼睛有点红，但说话很稳：“人都准备好了。”
“哪个是代表？”
“最里面的那个，姓李，二十出头，昏迷快六个小时了。”
苏逸走进去。病房不大，三张床，另外两个病人还在抽搐，护士正在换药。靠窗那张床上的年轻人脸色发青，呼吸机滴滴作响。
他打开便携盒，拿出注射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血清抽进去。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开口：“你确定这不是害人的？”
苏逸没抬头：“不确定。”
人群一静。
他又说：“但我愿意试。你要不信，现在可以阻止我。”
没人动。
他把针扎进年轻人的手背，推药。动作干脆，一下到底。
十分钟后，呼吸机的声音变了。原本急促的警报转为平稳节奏。年轻人眼皮颤了两下，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护士凑近看了看：“瞳孔有反应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三分钟后，那人睁开了眼。视线模糊了一阵，慢慢聚焦在天花板上。他动了动嘴，声音很轻：“水……”
现场炸了。
有人哭了，有人喊了出来，门外的人群开始鼓掌。直播画面里弹幕瞬间刷满。
“活了！”
“真的有用！”
“苏老师救了他！”
苏逸退到墙边，把空针管放进回收袋。陈梦瑶走过来，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发下去。”
“现在？”
“现在。”
他们回到大厅，五支血清分成小剂量，交给五名医生带队分发。每个组都有直播跟拍，全程公开。
第一支送到城东隔离点，二十分钟后传来反馈：三名重症患者体温下降，意识恢复。第二支刚进南区医院，就有护士拍视频说病人停止抽搐了。第三支抵达西郊方舱时，已经有家属跪在地上磕头。
苏逸站在医疗站门口，看着一条条消息跳出来。
陈梦瑶拿着平板跑过来：“全网都在转！有人说这是假的，但现在十几个康复案例都对得上时间线，压不住了。”
苏逸点头：“让学院广播放一遍公告。”
“说什么？”
“就说，学院不会停，课照常上。谁想活，我们就想办法让他活。”
陈梦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话一出，明天报名的人能把服务器挤爆。”
“那就加开班。”
她转身去安排。苏逸掏出手机，登录内部系统。学员名单自动刷新，新增申请已经超过八百条。评论区全是“求收留”“我能学什么都可以”。
他关掉页面，抬头看天。云层压得很低，风也开始大了。
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视频请求。
他点了接受。
画面里还是那个青铜面具，声音干涩：“你以为这样就赢了？”
苏逸说：“我没想赢你们，我只是在救人。”
“虚假的和平撑不过十二小时。我们已经在多个区域部署净化单元，这一次，不会再给你反应的时间。”
“你们叫它净化，可你们杀的人比病毒还多。”
“秩序必须重建。而你，只是过程中的燃料。”
苏逸冷笑：“那你们最好烧得旺点，别半路熄火。”
对方没回话，屏幕黑了。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向主楼。路上碰到几个学生，都穿着训练服，手里拿着记录本。
“苏老师！”其中一个喊，“我们能帮忙吗？药还需要人送！”
“会有的。”
“我们不怕危险，真不怕！”
苏逸停下来看他们：“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场集合。迟到的，自己滚蛋。”
几个人激动地点头，转身就跑。
主楼会议室亮着灯。他推门进去，陈梦瑶已经在调试投影。墙上挂着全市地图，红点密密麻麻，但新增速度明显变慢了。
“抗体起效了。”她说，“感染曲线开始下降。”
“不是我们厉害，是他们慌了。”
“什么意思？”
“如果真有后手，刚才就不会用视频威胁我。那是警告，也是试探。他们怕了。”
陈梦瑶咬了下嘴唇：“所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攻击？”
“肯定的。”
她深吸一口气：“防御系统已经启动，能源接入完成百分之九十。老师和骨干学生都在待命中。”
苏逸走到窗前。远处城市的电子屏还在播新闻，画面里是康复者接受采访的场景。街上有年轻人在跳舞，有人放起了烟花。
一片光明。
但他知道，这种光撑不了太久。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系统警报。
城北、城南、城西三个信号基站同时离线。监控画面断了。
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通知所有人，一级戒备。关闭外围通道，启动内环封锁。”
陈梦瑶快步走过来：“要不要联系警方？”
“不用。他们插不上手。”
“那你打算——”
“等。”
“等什么？”
“等他们来。”
外面风更大了。树影扫过玻璃，像刀划过桌面。
苏逸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手指轻轻敲着对讲机外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楼下传来跑步声，一群学生冲进广场，各自奔向岗位。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从教学楼到实验区，再到医疗站，整座学院像是被点燃了。
陈梦瑶站在他身边，声音很轻：“你说我们会赢吗？”
苏逸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什么叫赢。我只知道，只要还有人想活，我就不能停。”
话音刚落，窗外一道强光闪过。
不是闪电。
是爆炸。
城东方向升起一团火球，照亮了半边天。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炸开，位置精准地分布在三个交通枢纽。
对讲机里立刻响起急报：“东区路口塌了！有人往城里冲！”
“南桥发现武装人员，正在突破警戒线！”
“西面空中有飞行器接近，雷达无法识别型号！”
苏逸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
陈梦瑶跟上来：“你要去哪？”
“去他们最想不到的地方。”
“等等，至少带个人！”
“来不及了。”
他冲出大楼，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最后一道指令通过加密频道发出：“所有师生，进入地下掩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通讯切断。
风卷着灰扑在墙上，像雨点砸下来。
学院最高处的旗杆还在转动，旗帜哗啦一声完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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