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还在空中飘着，苏逸站在废墟边缘，手臂上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线条。他没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
队伍开始动了。
几个学员互相搀扶着往前走，有人脚步发软，差点跪下去，立刻被旁边的人架住。没人说话，但谁也没停下。
苏逸走在最前头，肩膀上还沾着碎石屑。他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走路也有了力气。镇魂鼎的微光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像是给每个人的心口垫了层东西，不那么空了。
“我们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他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可后面的人都听见了。
没人回应，但脚步快了一点。
路上接到通讯，是陈梦瑶打来的。她的声音很急，但没乱：“学院准备好了，热水、药、吃的都备齐了。你们一到就能休息。”
苏逸嗯了一声，挂了。
他知道她肯定一夜没睡。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学院外围的大道上。远处那扇铁门已经被打开，门口站了不少人。有老师，有学生，还有些年纪小的学员抱着旗子站在边上。
“他们回来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钟声响了。
不是警报，是学院老楼顶上那口铜钟，平时只有重大日子才敲。一下接一下，沉稳地传开。
两边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中间的路。掌声从门口一直蔓延到主楼前，像潮水一样推着他们往前走。
有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守护者”。一个小女孩踮着脚，手里挥着红布条做的小旗，眼睛亮得不行。
苏逸低着头往前走，没看那些标语。他只注意到地上影子连成一片，全是人。
主楼前的台阶上铺了红毯，讲台早就搭好了。他被人扶上去，坐在椅子上。医务组马上过来处理伤口，剪开袖子，涂药，包扎。他没动，任他们忙活。
等所有人都到场，他站起来，走到话筒前。
全场安静下来。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们才是。”
台下有人吸鼻子。
“昨天晚上，是谁熔断了炮基？”他问。
一个满脸烟灰的男学员愣了一下，举手。
“是你。”苏逸指着他说，“你救了三个人的命。”
他又点另一个：“你在最后关头切断神经接口，让守卫瘫痪了两秒。那两秒，让我们冲进了能源室。”
一个个名字被叫出来，都是普通学员，没有一个是核心班的。但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事，有人挡了刀，有人扛了炸波，有人背着伤员爬完了最后一段通道。
说到最后，苏逸嗓子有点哑，但他没停。
“我们毁掉的不只是一个实验室。”他说，“那是别人想替我们决定命运的地方。他们要把人变成机器，把修炼当成工具。但我们证明了——我们可以自己选择走哪条路。”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掌声响了很久。
仪式结束后，食堂开了庆功宴。陈梦瑶亲自端菜，一碗碗热汤送到每个人手上。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扎了起来，脸上有倦意，但眼神清亮。
“哭过、痛过，更要吃得下饭。”她走到一个低头不语的女学员面前，轻轻拍她肩膀，“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那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汤，慢慢喝了一口。
饭吃到一半，音乐响了起来。不知道谁放的旧时代歌，节奏轻快。有几个年轻人站起来跳舞，动作滑稽，惹得大家笑出声。
笑声在校园里回荡。
苏逸没吃多少，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看着人群。有人敬酒，他摆摆手，说伤还没好。大家都懂，也没勉强。
天黑下来后，人渐渐散了。
他起身往宿舍走，刚拐过主楼走廊，一个小个子学员拦住了他。
是个少年，十六七岁，脸很瘦，手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苏老师……”他声音发抖，“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苏逸停下，蹲下来，和他平视。
“你说，你梦见了九鼎？现在感觉到了什么？”
少年咬了下嘴唇，慢慢抬起右手。
掌心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纹路，像是雾气凝成的线，一闪即逝。形状古怪，不像已知的任何鼎纹。
苏逸盯着那痕迹，瞳孔微微一缩。
“你看见了……断因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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