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开的深紫色漩涡越转越快,灰雾翻滚着向下压来。平台上的符文阵光芒忽明忽暗,边缘已经开始崩解,一道道裂痕从中心向外蔓延。
苏逸双臂依旧高举,掌心朝上。乱流像瀑布一样砸在他身上,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暗红波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反复冲刷。他没动,也没退,只是咬住牙关,体内九鼎同时震动。
“撑不住了!”陈梦瑶盯着手中玉符,声音发紧,“灵网主干道能量溢出超过阈值,再这样下去整个阵法都会炸!”
她话音刚落,平台一角轰然塌陷,一块金属板直接被掀飞,撞向远处护栏。几处连接节点接连爆裂,光带断裂,整张灵网开始扭曲变形。
苏逸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道金光。他不再等,意识沉入血脉深处,直接唤醒融兵鼎。
一股吸力从他体内爆发。
原本狂暴冲击他的能量乱流突然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开始倒卷而回。那些横冲直撞的光束贴着他手臂向上爬,钻进经脉,消失不见。
陈梦瑶猛地抬头,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僵住。
“他在……吸收?”
不是防御,也不是反弹,而是实实在在地把乱流吞了进去。
苏逸的脸色微微涨红,额头青筋跳动。这些能量不属于这个世界,性质极不稳定,强行吞噬会有反噬风险。但他没停,反而加大了吸纳力度。
融兵鼎在体内轰鸣,鼎身缓缓旋转,将涌入的能量碾碎、提纯,转化成最纯净的鼎力。一部分补入自身,另一部分顺着经络反向输送,注入脚下的召唤阵。
断掉的光带重新亮起。
原本摇摇欲坠的符文阵开始恢复稳定,裂缝愈合,蓝光由弱转强,最后连成一片完整的光网。空中那股压迫性的吸力明显减弱。
“阵法……稳住了?”陈梦瑶低头看玉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对,不只是稳住……它比之前更强了。”
她能感觉到,灵网的结构密度提升了,节点之间的连接更加紧密,就像一根生锈的铁链被重新锻造成了钢索。
苏逸缓缓放下双臂,呼吸略显沉重,但站得笔直。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皮肤下的金光还未完全散去。
“融兵不只是炼兵器。”他声音不高,“只要是能量,都能当‘兵’吞了。”
陈梦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刚才那一幕太离谱,一个人用身体硬接跨宇宙级的能量冲击,还能反过来把它吃掉,这已经超出她对力量体系的理解范围。
她想起第一次见苏逸时,他还只是个修车铺的小工,满手油污地摆弄零件。谁能想到,几年后他会站在这种高度,亲手扛下连顶级仪器都测不出来源的异界乱流?
“你还好吧?”她问。
“没事。”苏逸摇头,“就是有点胀。”
他说的是实话。融兵鼎还在持续运转,残余的乱流碎片仍在被吸入体内,鼎内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子,又重又烫,但还能撑住。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个灰雾漩涡还在,但旋转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没料到攻击会被原样消化。
“它们在试探。”苏逸说,“想知道我能不能控制虚无之核的碎片。”
“那你现在算不算通过了测试?”
“不算。”他嘴角扯了一下,“我只是告诉它们——别拿垃圾来糊弄我。”
陈梦瑶愣了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这么荒唐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肯定不信,但从苏逸这儿听来,居然觉得理所当然。
她收起玉符,走到他身边:“接下来怎么办?融兵鼎已经回来了,其他八尊呢?”
“一个一个找。”苏逸闭眼感应片刻,“它们分散在不同空间坐标,得靠灵网逐个定位。但现在屏障破了,随时可能再来一波更强的冲击。”
“那就得加快速度。”
“你帮我盯频率。”苏逸重新抬手,掌心对准天空,“我要把灵网推到极限。”
话音落下,他再次调动九鼎之力,焚元鼎配合镇魂鼎,在灵网外围构筑双层防护。与此同时,意识顺着融兵鼎的共鸣,向第二尊鼎的方向延伸。
西北方向两万米高空,一点微弱的绿光浮现。
那是御兽鼎的信号。
苏逸伸手一引,灵网立刻朝那个位置铺展过去。绿色光点开始移动,像是回应召唤,缓缓下坠。
可就在连接即将建立的瞬间,天空中的灰雾漩涡猛然收缩,紧接着一股更浑浊的能量柱轰然砸落,直冲召唤阵中心。
陈梦瑶脸色一变:“这次不一样!带腐蚀性!”
苏逸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反而迎着那股能量张开双臂。
融兵鼎再度启动。
黑色的能量流撞上他的身体,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像水流汇入河口,迅速被吸走。他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墨绿色光泽,转瞬又被金光覆盖。
“吞了?”陈梦瑶瞪大眼。
“有点涩口。”苏逸咧嘴,“像是过期罐头。”
她差点呛住:“你还能品出味道?”
“当然。”他活动了下手腕,“酸中带苦,还有一股铁锈味——哦不对,你说不能用这个形容。”
陈梦瑶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这可是跨维度攻击!”
“所以我才要吃得明白点。”苏逸盯着空中,“吃都不怕,还怕尝一口?”
他话音未落,第二波冲击又至。这次是三道并行能量束,呈三角形包抄而来,明显带有锁定意图。
苏逸冷笑,双脚分开站稳,双手猛地向前一抓。
融兵鼎全力开启,形成一个无形吞噬场。三道能量束在半空拐弯,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齐涌向他掌心。
他五指收紧,仿佛捏碎了什么。
“咔。”
一声轻响。
空中那股压迫感骤然消失。灰雾漩涡剧烈抖动几下,慢慢开始收拢。
“退了?”陈梦瑶紧张地看着天。
“暂时。”苏逸收回手,擦了擦嘴角,“它们发现这套打法没用,换策略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还能撑多久?”
“多久都得撑。”他看向东边天际,“那边有动静。”
“哪里?”
“大概三十公里外。”苏逸眯眼,“有一处能量源在和融兵鼎产生微弱共鸣,频率很像第三尊鼎。”
“你要过去?”
“不用。”他摇头,“它会自己回来。我只是需要确保通道开着。”
陈梦瑶沉默几秒,忽然问:“你说这些鼎……为什么偏偏是你能唤醒?”
苏逸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它们不是随便选的。”他握紧拳头,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谁敢动这个世界的根基,我就让谁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吞天。”
风从平台边缘吹过,卷起几片碎金属。召唤阵稳定运行,光网静静悬浮在空中,像一张等待猎物的网。
陈梦瑶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掏出玉符,重新校准监测频率。
苏逸站在阵心,目光锁定东方。
远处云层底部,一道银线悄然浮现,正以极快速度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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