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赤金火焰悬在异种首领胸口，离那块裂开的黑色结晶只有半寸距离。空气被高温烤得扭曲，苏逸的手没抖，眼神也没动。
首领躺在地上，身体抽了一下，嘴角淌出黑血。他笑了，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你以为……这就是结束？”
苏逸没答话。
他手腕一沉，火焰猛地压下，直接灌进结晶裂缝。一声尖锐的嘶鸣炸开，像是金属刮过石板，整个主楼前的地面都震了两下。结晶表面迅速发红、起泡，接着“啪”地碎成十几块，黑烟从每一道裂口里喷出来。
首领全身剧烈颤抖，四肢绷直，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咯响。他的皮肉开始褪色，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灰白色的筋络。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抬起左手，指向天空那道越来越宽的裂缝。
“龙渊……要开了。”他说，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们守不住。”
陈梦瑶站在三步外，眉头皱紧。她往前挪了半步，靠近苏逸，低声说：“别听他放屁。”
苏逸终于收回手。火焰熄灭，战甲上的金光缓缓收敛，但肩甲和手臂的纹路还在微微发烫。他转头看了眼阵眼中央——那里有一圈微弱的光纹正在缓慢旋转，像是随时会停。
他回过头，盯着已经半溶解的首领，声音不高，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不需要守住多久。”
“我只需要，一直赢下去。”
首领的身体开始塌陷，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走。黑雾翻滚着卷向天空裂缝，最后只剩下一缕残影在风中晃了晃。
“你们……都会……”
话没说完，那团雾就被彻底吞进去，裂缝边缘波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远处还能听见零星的脚步声和低语，但战斗的声音没了。主楼前的地面上全是焦痕和裂口，几根断柱歪斜地立着，冒着烟。一只异种残肢卡在墙缝里，指尖还在轻微抽动。
苏逸站着没动。
战甲没解，脚底踩着一块碎石，咔地一声碾进水泥地。他抬头看天，裂缝比刚才大了一圈，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陈梦瑶走到他身边，站定。她的灵刃还握在手里，刀尖朝下，滴着黑血。
“接下来呢？”她问。
“继续。”苏逸说，“阵还没稳。”
他抬脚往前走，铠甲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轻震一次。他走到阵眼中心，双手抬起，掌心对准那圈光纹。
体内的九尊鼎轻轻震动起来。
第一尊融兵鼎最先响应，吸收了刚才战斗中吞下的残余能量，化作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出。紧接着是第三尊焚元鼎，它主动旋转了一圈，把体内躁动的火气压了下去。
苏逸闭上眼。
意识沉入血脉深处，九鼎静静悬浮。他没急着催动它们，而是让它们自己运转。一圈又一圈，鼎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流动。
光纹开始加速转动。
一丝丝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有的来自战场残留的异种残骸，有的来自地下埋设的符文线路，还有些是从远处师生身上散逸出来的微弱气息。这些能量杂乱无章，刚一靠近就被化形鼎截住，炼化成最纯粹的鼎力，再输进封印阵。
阵眼亮了一下。
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苏逸睁开眼，吐出一口气。额头上有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连续战斗加上强行催动九鼎，身体已经开始抗议。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铁棍敲过好几下。
但他没停下。
陈梦瑶看着他，忽然开口：“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苏逸说，“现在没人能替我们挡。”
他低头看了眼阵图，发现东南角有一段纹路颜色偏淡，像是能量供应不上。他抬手一指：“那边断了。”
“我去看看。”陈梦瑶转身就要走。
“等等。”苏逸叫住她，“别碰地面纹路，有反冲风险。”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己来。”
他迈步走向东南角，战甲脚步沉重。走到断裂处，他蹲下身，右手按在地上。化形鼎立刻调动体内剩余能量，顺着掌心输出。光纹一寸寸接上，像是缝补一条断裂的线。
就在最后一节即将连通时，地面突然颤了一下。
苏逸手指一顿。
不远处的配电房方向，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爬行。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边。
陈梦瑶也察觉到了，手立刻按上刀柄。
“又有动静？”她问。
“不是异种。”苏逸站起身，目光锁定配电房外墙，“是能量源在不稳定。”
“李若琳不是说同步率恢复了吗？”
“恢复不代表稳固。”苏逸盯着那堵墙，“有人动了主控节点。”
话音刚落，墙面轰然炸开一块，一个黑影从里面滚出来，重重摔在地上。那人穿着学院后勤服，怀里抱着一块发光的晶簇，胸口全是血。
“救……救命……”他挣扎着抬起头，满脸惊恐，“他们……换掉了核心导引器……我抢回来一半……但……来不及了……”
苏逸几步冲过去，一把扶住他肩膀：“谁干的？”
“不……不知道……戴着面具……往地下室去了……”
人说完这句话，头一歪，昏了过去。
苏逸低头看他怀里的晶簇——那是维持阵法运转的关键部件之一，现在只剩下半块，边缘烧焦，明显被人暴力拆解过。
他站起身，脸色冷了下来。
陈梦瑶走过来，看了一眼晶簇，又看向配电房破口：“里面有内鬼？”
“不止。”苏逸把手里的半块晶簇递给她，“这是第三批备用能源，原本锁在b区保险柜。能拿到它，说明权限系统已经被破解。”
“你是说……有人里应外合？”
“不然异种怎么每次都能精准打击弱点？”苏逸盯着那片黑暗的破口，“他们不是靠探测，是有人告诉他们哪里该打。”
陈梦瑶握紧灵刃：“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不用。”苏逸摇头，“现在传消息，只会打草惊蛇。而且……”
他抬起手，战甲表面闪过一道金纹。
“我能找到他。”
“你怎么找？”
“吞了这块晶簇就知道了。”苏逸说着，把晶簇举到嘴边，一口咬下。
咔的一声，碎片混着能量粉末滑进喉咙。
体内的化形鼎立刻震动起来，开始炼化这股外来物质。几秒后，一段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昏暗的走廊，一扇标着“地下二层”的铁门，门缝里透出蓝光。
“找到了。”苏逸睁开眼，“人在下面。”
陈梦瑶皱眉：“你真能把线索吃出来？”
“不是线索。”苏逸活动了下手腕，战甲重新亮起金光，“是记忆残留。这晶簇被人碰过太久，沾了他们的气息。”
“你要下去？”
“当然。”苏逸往前走，“阵眼这边你能暂时维持吧？”
“可以。”陈梦瑶点头，“但我建议你带上人。”
“带人动静太大。”苏逸站在配电房破口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这种事，一个人更方便。”
他迈步钻了进去。
身后，陈梦瑶盯着那片黑暗，握刀的手紧了紧。
配电房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闪着红光。苏逸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很轻。战甲自动调节了重量，让他几乎不发出声音。
拐过两个弯，前方出现一扇铁门。
门缝里确实有蓝光渗出。
苏逸停下，贴墙站立。他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波动，很弱，但持续不断。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行。
他伸手摸向门把手，刚碰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机械提示音：
“倒计时启动：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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