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裂缝边缘，手还贴在胸口，那三枚碎片在镇魂鼎的空间里不停地撞。他能感觉到它们想跑，像是关不住的野兽，在屏障内来回冲撞。
他闭上眼，焚元鼎的火慢慢升起来，不是烧，是烤。温着那层屏障，一点点压住碎片的躁动。火候不能大，也不能小，就像煮汤，火太猛会糊，太小又不熟。
“吞而不纳，引而不留。”
这话他记得清楚。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纳，还要化。
空着的那尊鼎在他血脉深处发烫，像是等了太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把《九鼎吞天诀》运转到最深处，一股吸力从体内升起，直奔镇魂鼎空间。
三枚碎片同时一震，灰金的光猛地炸开。
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动不了。声音没了，风停了，连他自己呼吸的节奏都断了一瞬。
他睁开眼，瞳孔已经变了颜色，灰金色，像有两道细线在眼里交叉闪过。
“这就是……断因果？”
没时间多想，他直接把碎片从镇魂鼎里抽出来，往那尊空鼎送进去。
轰——
识海里像炸了一颗雷，九鼎全响了。皮肤下的鼎纹一条条亮起，顺着经脉狂奔，像是江河决堤。骨头噼啪作响，肌肉一抽一抽地跳，整个人像是被重新组装了一遍。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指节发白。
碎片在鼎里转，一开始是抗拒，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硬要挤进同一间屋子。但他没松劲，反而把《九鼎吞天诀》催到极致，逼着它们融合。
疼是肯定的。
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一下一下砸在太阳穴上。眼前闪出无数画面，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根本看不懂。时间线乱成一团，过去和未来搅在一起，分不清哪段是真哪段是假。
但他知道不能停。
停了就前功尽弃。
他咬牙，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硬是把身体挺直，膝盖离地，站了起来。
体内的动静渐渐平息。
九鼎的鸣声从狂暴转为平稳，像是跑累了的野马，慢慢走回圈里。那尊原本空着的鼎，现在稳稳地立在血脉中央，纹路清晰，颜色深沉，不再是之前的虚影。
他抬起手，指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空气裂了一下。
不是肉眼看得见的裂，是感觉上的断。声音到了那里就没了，光影错开半寸，连他自己心跳都慢了零点几秒。
“断因果……”他低声说，“原来是这样。”
不是让时间停，也不是让人消失。
是把“因”和“果”之间的线剪断。
你打了我一拳，但这一拳的结果不会发生。
我开了枪，但子弹永远打不到你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断”。
他忽然笑了。
这能力太狠了。
要是早有这本事，当初修车厂被人砸门都不用动手，直接让“砸门”这件事失效就行。
可他知道，这不只是用来打架的。
龙渊裂缝之所以封不住，是因为它背后有“因”在推着。只要那个“因”还在，封印早晚会被打破。
但现在，他有了断因果的手段。
只要找到源头，就能让整个灾劫变成一场没发生的梦。
他低头看手，掌心还残留着灰金的光晕，那是碎片最后的痕迹。现在它们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再不分彼此。
胸口那股牵引感还在，比刚才更明显了。
像是有人在远处喊他，声音听不清，但意思明白：**等你。**
他抬头看向裂缝深处，紫黑色的能量流还在缓缓滚动，但刚才那种凝滞感消失了。
碎片被融合的瞬间，里面的波动也跟着平息下来。
可他没放松。
越是平静，越说明有东西在等他。
他站着没动，九鼎在体内缓缓轮转，随时能爆发。断因果鼎的位置最稳，像是天生就该在那里，没有一丝排斥。
“来吧。”他喃喃。
话音刚落，裂缝深处的气流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缓慢流动的能量开始向中心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一圈圈波纹从里面荡出来，打在空气上，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皮肤微微发麻，那是九鼎在预警。
来了。
不是能量冲击，也不是乱流。
是活物的气息。
很淡，但真实存在。
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他。
他不动，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弯曲。断因果鼎的能量已经蓄好，只要对方露头，他就能让它的“出现”变成无效。
裂缝边缘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热浪下的柏油路，晃得人眼花。一道轮廓缓缓浮现，不高，但站姿奇怪，肩膀歪着，像是关节装反了。
它没完全出来，只探出半个身子，脸藏在阴影里。
苏逸盯着它，呼吸放轻。
对方也没动，像是在打量他。
几秒后，那东西突然抬手，五根手指长短不一，指甲黑得发亮。它指向苏逸，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钻进他脑子里，不是用耳朵听的，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还活着？”
苏逸眉头一跳。
这语气不对。
不是敌人。
更像是……意外。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抬了起来，掌心对准那道身影。
断因果鼎的纹路从手臂一路爬到指尖，灰金的光一闪而过。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收回手，身体往后缩了半步。
裂缝里的能量流瞬间凝固。
苏逸往前踏了一步，脚踩在空中，像是踩着无形的台阶。
“你是谁？”他问。
那身影没答，反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像是金属刮过玻璃。
下一秒，它的左臂突然变形，整条胳膊扭成麻花，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骨架。那骨头不是人的形状，一节节凸起，末端尖锐如刺。
它举起那只手，对准苏逸，指尖开始凝聚一团暗紫色的能量球。
苏逸眼神一冷。
来真的。
他正要动手，体内九鼎突然齐震，尤其是断因果鼎，猛地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致命威胁。
他本能地抬手，指尖划过空气。
一道看不见的线横切出去。
时间仿佛卡了一下。
那团能量球凝在指尖前三寸，动不了。
它的手臂也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
可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咔——
能量球炸了。
冲击波扫过来，苏逸被掀退两步，脚底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他稳住身形，胸口发闷，但没受伤。
对面的身影也被炸得后仰，半边身子被气浪掀进裂缝里。等烟散开，它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焦臭味。
苏逸站在原地，手还举着，指尖微微发抖。
刚才那一击，他用了断因果的力量，本该让“爆炸”这件事不成立才对。
可它还是炸了。
说明对方也有类似的能力，或者……更高明的规则对抗。
他低头看手，灰金的光正在褪去。
“不是普通货色。”他自语。
话音未落，胸口那股牵引感突然增强，像是有人在他心脏上拽了根线。
他猛地抬头。
裂缝深处，那道身影又出现了。
这次不止一个。
三个。
站成三角，把他围在中间。
中间那个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灰金碎片。
和他融合的那三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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