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下面。”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颤。
那块黑色晶石从阵心底部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表面那道细纹裂开，像一只眼睛睁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压下，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困难起来。
苏逸没动。
他知道现在不能退。
刚才那一刀斩断了连接，但主宰不会只留一条路。这晶石是诱饵，也是陷阱，一旦他慌乱出手，就会触发更多埋伏。
可不出手，等对方先动，局面只会更糟。
他闭眼，意识沉入体内。
九鼎还在震荡，尤其是开龙渊鼎，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嗡鸣不止。断因果鼎倒是安静了些，刚才那一斩耗力不小，现在正缓慢恢复。
他调出焚元鼎的力量，神魂一热，精神立刻稳了几分。
就是现在。
他睁眼，右手抬指，掌雷劫鼎凝聚一道细小雷弧，直射晶石瞳孔。
啪！
雷光炸开，晶石晃了一下，那股压迫感顿了一瞬。
苏逸借机跃起，融兵鼎吸收周围散逸的能量，化作推进之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避开脚下已经开始旋转的逆旋纹。
地面裂开一圈暗红波纹，像漩涡一样往中心收拢。只要踩进去，就会被吸进去，再难脱身。
他悬在半空，左手按向胸口。
断因果鼎亮起。
不是斩别人，而是斩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
他和这阵法有共鸣，但也可能因此被主宰利用。先切断自身与阵的绑定，才能自由行动。
嗡——
一道无形波动扫出。
他感觉身体一轻，像是卸下了某种负担。
落地时脚底没沾地，而是凌空停住，靠融兵鼎吸住侧面导流槽的能量残流，稳住身形。
晶石震动得更厉害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终于来了。”
还是那句话。
可这次语气变了。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而是多了一丝……迟疑？
苏逸冷笑。
你等我来，但我偏不按你的节奏走。
他双手同时动作。
右手指尖再次凝聚雷弧，这一次不是攻击晶石本身，而是刺向它后方的空间。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主宰的设伏程序藏在虚空中，靠着晶石作为节点投射出来。
雷光一闪，刺入虚空。
咔！
像是玻璃裂开的声音。
一道裂缝出现，里面涌出黑雾般的能量流，迅速溃散。
晶石剧烈摇晃。
苏逸抓住机会，胸口断因果鼎猛然爆发，一道无形之刃横切而出，直斩晶石与裂缝之间的连接线。
“断！”
这一声他喊了出来。
不是为了震慑谁，而是为了提醒自己——这是反击的第一步。
线断了。
晶石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表面那道眼睛般的符文开始扭曲、崩解。
可还没完。
苏逸能感觉到，主宰的意志还在。
他立刻催动开龙渊顶。
这尊鼎一直在沉寂，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被唤醒。
它不只是吞噬，还能打开一个短暂的虚空间，把东西彻底吞掉，连渣都不剩。
他将断因果刚刚斩断的那截能量残流引导过去，作为引子，激活开龙渊鼎的核心能力。
头顶上方，空气塌陷。
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出现，边缘泛着青铜色微光。
苏逸伸手一推，把那块正在崩解的晶石直接送进黑洞。
晶石挣扎了一下，像是有意识想要逃，但黑洞的吸力太强，眨眼就被吞了进去。
轰！
黑洞炸开一道冲击波，随即消失。
空气中残留一丝焦味。
那股一直压着他的气息，没了。
苏逸落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口血。
刚才那一套操作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九鼎轮转紊乱，经脉里像是被火燎过，每动一下都疼。
但他站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裂开的地方还在，星光洒下来。可这一次，星星的位置恢复正常了。北极星在原位，北斗七星完整闪烁。
阵法恢复了。
逆旋纹停止转动，颜色从暗红变回深灰，符文结构也一点点瓦解，重新变成原始的封印阵列。
主宰设下的伏击，破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低声说：“没有什么不可能。”
话音落下，天空忽然震动。
一道不属于人类的声音炸响，带着震怒：“这不可能！”
声音没有方向，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
苏逸却笑了。
你也有今天。
你说我是命定容器，说我终将为你所用。可我现在不仅没被控制，还把你埋的钉子给拔了。
你不服？
那就对了。
他抬起手，指尖还有雷光残余。
他没急着收力，而是将最后一丝断因果之力注入脚下阵纹。
原本残存的一点暗红痕迹迅速褪去，整个召唤阵阵心恢复清明。
风重新吹了起来。
远处塔楼上的旗子晃了晃，慢慢展开。
这场较量，他赢了第一回合。
可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主宰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下一秒，天空裂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人撕开的。
一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手探了下来，五指张开，直抓阵心。
苏逸没躲。
他知道这一抓不会真落到他头上。
这种层次的存在，无法完全降临，只能投影一部分力量。刚才那一击已经是极限，再来一次，代价更大。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只手。
直到它离头顶只剩三尺，突然停住。
“你……不该能破开我的局。”那声音低沉下来，不再高高在上，反而透出一丝凝重，“你不是容器，你是……变数。”
苏逸嗤笑一声：“我一直都是变数，只是你没看懂。”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雷光跳动。
“下次见面，我不只会破你的局。”
他顿了顿，眼神锋利如刀。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失控。”
那只手猛地握紧，空中炸开一团能量风暴。
风暴过后，天裂愈合，风停了片刻。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苏逸站在阵心，浑身是伤，呼吸不稳。
九鼎在他体内缓缓轮转，虽然节奏还没完全恢复，但每一尊都在回应他的意志。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阵纹。
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尤其是断因果鼎和开龙渊鼎，现在几乎处于休眠状态，需要时间恢复。
但他感到了一种变化。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体内。
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经脉深处游走。
不像妖兽，也不像人类。
更像……某种古老的东西。
它没有攻击性，反而在靠近他的识海，像是在试探。
苏逸没有阻止。
他知道这股气息是谁的。
蛟魂。
上次大战后，它就一直沉睡。现在主宰的压制消失，它开始主动苏醒。
而且，它想融合。
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寻求连接。
苏逸闭眼，放松心神。
来吧。
现在正是时候。
他刚打破主宰的控制，体内正空虚，也正是最容易接纳外力的时候。
蛟魂缓缓靠近。
第一缕进入识海时，他感到一阵冰凉。
紧接着，是灼热。
冷热交替，像是在洗髓。
他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皮肤下有光影流动。
九鼎感应到异动，纷纷震动。
尤其是御兽鼎，突然亮了起来。
这是它第一次自发激活。
原来如此。
蛟魂不是普通的灵体，它是能激活御兽鼎的关键。
融合成功，他就能真正掌握这尊鼎的能力。
苏逸咬牙撑住。
痛感越来越强，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又灌回来。
但他没叫出声。
他知道，这时候喊痛没用。
只有挺过去，才能更强。
就在蛟魂即将完全融入的瞬间，他胸口猛地一震。
开龙渊鼎突然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苏逸睁开眼。
天空不知何时又变了。
星星再次偏移。
一道新的符文在虚空中浮现，比之前更加复杂。
主宰，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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