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冈城,日军第一大队指挥部。
由于长时间没有大规模战事,也没有游击队的骚扰,整个缅甸北部显得比较平静。
第一大队长源田少佐正悠闲地坐在指挥部旁边的会客室内,与他的副手平川大尉一起,慢条斯理地品鉴着刚从国内寄来的新茶。白瓷茶盏中,茶汤清扬,氤氲着淡淡的清香。
“平川君,此茶虽非玉露那般极品,但在这缅甸湿热之地,能品到如此清新的家乡之味,已属难得。”源田少佐微微闭眼,似乎沉醉在茶香带来的短暂安宁中。
平川大尉恭敬地端起茶盏,细细啜饮一口,附和道:“阁下说的是!此茶回甘甚好,能涤荡此地的沉闷之气。比起缅甸那些劣质茶叶,实在是云泥之别!”
两人正闲聊间,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闲适。一名通讯兵快步来到门口,甚至来不及完全调整呼吸,便猛地顿首报告:“报告少佐阁下!紧急军情!”
源田少佐眉头微皱,似乎不满于这份宁静被打破,他放下茶盏,语气带着一丝不悦:“讲!”
通讯兵咽了口唾沫,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巡逻队刚刚传来消息!平托据点……平托据点受到攻击!据点内……包括分队长在内的十三名帝国勇士,全部……全部玉碎!炮楼也被敌人彻底炸毁,夷为平地了!”
“纳尼?!”源田少佐脸上的闲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站起身,身前的矮茶几被撞得一阵晃动,茶盏倾倒,昂贵的茶水泼洒一地。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喝问道:“八嘎牙路!你说什么?平托据点被袭击?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报告?据点也没有发出任何求援信号?!”
通讯兵被源田的暴怒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哈依!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巡逻队也是按例巡逻至附近时,发现据点浓烟滚滚,赶过去才确认……确认据点已彻底被毁!至于为何没有报告……巡逻队还在调查中,一有消息会立刻报告!”
“废物!一群废物!”源田少佐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一个满编分队,依托坚固的炮楼据点,竟然在无声无息间被人全歼,连个消息都没能传出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通讯兵不敢多言,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一旁的平川大尉此时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他待源田的怒气稍歇,才谨慎地开口:“少佐阁下,此事极其蹊跷。平托据点虽非大型据点,但火力配备齐全,位置也算当道,怎么会……”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阁下,您还记得第三大队那边近期接连传来的遇袭报告吗?损失虽然不大,但手法刁钻狠辣,多是后勤小队、零星巡逻兵遭遇伏击。他们怀疑,极有可能是流窜至此的中国远征军溃兵小股部队所为。您看这次平托据点的事情,会不会……也是他们干的?”
源田少佐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眼中的怒火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审视所取代。他走到窗边,看着莫冈城内看似平静的街道,沉吟了片刻。
“中国远征军的溃兵?平川君,你的推测理由呢?”源田少佐转过身,眼神锐利地问道。
平川大尉想了想后道:“少佐阁下,据称,第三大队对各个据点都加强了防守,巡逻的兵力也大大增加了,我想支那人肯定是无从下手了之后才会向我们这边转移!另外,前几天传来的茫崖据点被袭击、支那人向北逃窜的消息,这应该能证实支那人来到我们的防区了!”
听了平川大尉的话后,源田少佐思考了一小会之后才闷声骂道:“八嘎!看来只有那些像老鼠一样、熟悉卑劣偷袭手段的支那兵,才会用这种不敢正面交锋的方式了!走,去指挥部!”
源田少佐大步流星地走出会客室,平川大尉紧随其后。源田少佐边走边对平川大尉下令道:“立刻通知在莫冈的所有少尉以上军官,立刻到指挥部集合!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哈依!”平川大尉立刻转身,吩咐传令兵去执行命令。
不一会儿,莫冈城内日军第一大队的所有中队长以及其他相关军官共计十余人,全部聚集在了指挥部的大会议桌前。军官们交头接耳,显然都已经听说了平托据点的噩耗,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源田少佐站在会议桌的首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军官。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向平川大尉投去询问的目光:“巡逻队的最新报告来了吗?”
平川大尉刚刚从门口走回,他摇了摇头:“还没有,少佐阁下。不过,我想应该快了。”
“不等了!”源田少佐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所有军官瞬间噤声。
“诸君!”源田少佐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刚刚接到确切消息,我帝国陆军平托据点于今日遭不明敌人袭击!据点内十三名帝国勇士全员玉碎,为天皇陛下尽忠了!炮楼被彻底摧毁!”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军官们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仍是一片哗然,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叫你们来,第一,是要分析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为!第二,是要议定接下来应对之策,绝不能让帝国军人的鲜血白流!都说说你们的看法!”源田少佐厉声道。
军官们面面相觑,随后开始逐一发言。
一名中队长首先起身:“少佐阁下!我认为极有可能是缅甸当地的游击队所为!他们熟悉地形,神出鬼没!”
立刻有人反驳:“游击队?他们有这个实力无声无息地吃掉我们一个装备齐全的据点吗?我看更像是美军或者英军派出的特种侦察小队!”
“英美军队目前主要精力在印度方向,怎么会深入到我们这里来?而且手法不像他们的风格……”
“或许是土匪?为了抢夺物资?”
……
军官们提出了各种猜想,从缅甸游击队到美军特种部队,再到山林土匪,意见纷纭,争论不休。但奇怪的是,或许是出于轻蔑,或许是根本未曾设想,竟没有一人提及中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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