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转向詹有为,试图委婉地解释:“詹,中校说战士们实在太累了,需要恢复体力。而且,他认为日军的零星部队阻挡不了我们。他还说……呃……还说你越级了……计划是上级制定的,我们应该相信并执行……”
“放他娘的臭狗屁!”詹有为一听,积压的怒火和焦虑瞬间爆发了,他几乎是在低吼,“这他妈是关系到我们这十几条人命的大事!他跟我讲越级?老子跟鬼子在丛林里玩了两年命的!到底是他更了解这里的鬼子还是老子更了解?你告诉他,他那套在别的地方也许行得通,在这里,就是拿大家的脑袋往石头上撞!”
詹姆斯被詹有为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詹!别别别!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他生怕詹有为的冲动激化矛盾。
劝住詹有为后,詹姆斯并没有将詹有为的原话翻译给汤普森中校,而是尽力打着圆场,对汤普森中校说道:“Sir, 詹上尉只是非常担心。他在这丛林里和日本人打了两年仗,非常了解他们的战术。他担心如果我们延迟,可能会被包围,他并非有意冒犯。”
汤普森中校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他并非完全听不进意见,詹有为的实战经验确实是他们所缺乏的。他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士兵们的状态,最终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他对身边的丹皮尔中尉说道:“丹皮尔中尉,告诉士兵们,十分钟后出发,按原定路线继续前进。”
“Yes, sir!”丹皮尔中尉立正答道。
詹姆斯把这个决定告诉詹有为:“詹,中校同意十分钟后按既定路线出发,你看……”
詹有为一听,居然还要按原计划往西南走,差点气得跳起来:“为什么还要去西南方向?那是往鬼子枪口上撞!我们应该往东北,去南加那边!”
詹姆斯这次没有翻译,而是试图说服詹有为,道:“詹,长官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再说了,你有什么依据证明西南方向一定有日军重兵?我们的情报显示那边是相对安全的区域。我们刚从东北方向过来,那边已经有追兵了,怎么能再回去?”
“依据?就凭老子这两年没死在林子里的直觉!”詹有为几乎是在咆哮,“詹姆斯!你信我一次!西南方向走不得!你们那个情报有问题,鬼子一定在西南方向张好了口袋等我们!”
汤普森中校看着詹有为还在激动地比划、大声说着什么,而詹姆斯一脸为难地试图安抚,他的不耐烦达到了顶点。
于是汤普森中校对着詹姆斯严厉地说道:“詹姆斯,告诉他,如果他想跟我们走,就立刻停止这没完没了的废话!我无法容忍不服从命令的行为!他简直就像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叫!”
詹姆斯脸色尴尬,只好继续劝詹有为道:“詹,你少说两句吧!中校生气了!如果真的遇到日本人,我们战斗力那么强,再边打边撤也不迟啊!”
“不迟?!到时候就什么都迟了!”詹有为看着詹姆斯无奈而又带着几分迁就的表情,又看了看汤普森中校那副傲慢而不听劝告的样子,心中涌起巨大的失望和愤怒。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詹有为猛地一跺脚,眼神变得决绝:“好!好!你们想死,老子不奉陪了!”
说完,詹有为转身就朝着不远处一直紧张观望的苟兽医走去。
“苟兽医!咱们走!”
苟兽医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连长?哎哎哎,连长!真……真不跟他们走了啊?就我们俩……”
詹有为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地说道:“老子才不想那么早就给这帮不听劝的洋鬼子陪葬,死在这鬼林子里!你要不要跟我走,随你的便!”
苟兽医看着詹有为决绝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詹姆斯和那群美军,脸上充满了挣扎和犹豫。一边是看起来装备精良、计划“周密”的美军大部队,跟着他们可早日以去印度跟大部队汇合,一边是经验丰富、判断精准但此刻势单力薄的连长,跟着他就只能继续在这深山老林里打游击了……最终,苟兽医对詹有为的信任和多年生死与共的感情占据了上风。他一跺脚,赶紧背好自己的东西,小跑着追了上去:“连长!等等我!我跟你走!”
汤普森中校看着两个中国军人突然离开队伍,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禁疑惑地问詹姆斯道:“詹姆斯,那两个中国人怎么回事?他们要去哪儿?”
詹姆斯望着詹有为和苟兽医消失在丛林深处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回答道:“Sir,他们……他们决定不跟我们走了,他们对撤退路线有不同看法。”
汤普森中校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倨傲,哼了一声:“随他们便,要不然史迪威将军亲自下令,我还不想带他们呢。”
过了一会儿,十分钟一到。汤普森中校就站起身,拍了拍手,命令道:“好了,出发!按原计划路线前进!”
“Yes, sir!”丹皮尔中尉应道,随即向队伍发出指令。
美军营救小队重新集结起来,带着詹姆斯,朝着他们认定的、通往英帕尔的西南方向,再次踏上了行程,丛林逐渐吞噬了他们的身影。而另一个方向,詹有为和苟兽医的身影也早已没入浓密的绿色之中,分道扬镳的两拨人,各自走向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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