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刘易斯眼睁睁看着詹姆斯、苟兽医和戴维斯三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一股被忽视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门。他感觉自己刚才那番“义正辞严”的训斥简直像是对牛弹琴,不,比弹琴还糟,简直像是唱戏给聋子听!
尼克·刘易斯挥舞着手臂,冲着那几个迅速没入林间的背影大声抱怨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嘿!骂他们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啊?难道我是为了一己私利吗?要不是这两个废物拖后腿,我们能这么狼狈?我他妈这是在维护纪律!在保持队伍的效率!喂喂喂……詹姆斯少校?戴维斯?妈的!等等我啊!你们他妈的都聋了吗?”
他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树林深处传来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枝叶摩擦的窸窣声。就连平时跟他关系还算可以,同属美军加拉哈德部队的戴维斯,此刻也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叫嚷,头也不回,那壮实的背影很快就在斑驳的树影中变得模糊。
戴维斯的无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尼克·刘易斯的脸上,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愤懑。这股邪火无处发泄,自然又全部倾泻到了眼前的“罪魁祸首”身上。他猛地转过身,眼睛死死盯住还瘫坐在地上的宾·汉姆和钱宁·贝克,那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妈的!看到了吗?都是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瘟神害的!”尼克·刘易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要不是你们走路的速度慢得像两只刚从冬眠里爬出来的癞蛤蟆,磨磨蹭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子会累得需要休息?詹姆斯少校他们会不等我?全他妈是你们的错!狗娘养的,屁股是被沼泽里的烂泥粘住了,还是他妈的被日本人的子弹吓软了骨头?不会起来了是吗?再他妈坐着不动,等日本追兵上来给你们一人一颗‘花生米’,送你们回老家见你们的上帝吗?!操!”
尼克·刘易斯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几乎吐在宾·汉姆的靴子边。骂完这一长串,似乎才稍稍缓解了一点胸中的堵闷,他不敢再耽搁,生怕真被詹姆斯他们甩下,赶紧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步枪和装备,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一边迈开步子,急匆匆地朝着戴维斯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那背影显得有些狼狈和仓促,地上终于只剩下宾·汉姆和钱宁·贝克两人了。
直到尼克·刘易斯的脚步声和咒骂声彻底远去,消失在丛林深处,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缓解。两人几乎是同时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宾·汉姆的脸色由刚才的煞白转为一种屈辱的涨红,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潮湿的腐殖质上,溅起几点泥浆,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这个该死的、满嘴喷粪的美国佬!”宾·汉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浓重的伦敦口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颤抖,“他以为他是谁?上帝派来的审判官吗?操他妈的!”
钱宁·贝克的状态更差,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经过这番辱骂,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他试图安慰同伴,声音细若游丝:“宾……算了,别……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我们赶紧跟上上去吧……”
“算了?怎么算?!”宾·汉姆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他妈的!要不是他像个发了情的狒狒一样在那里咆哮个不停,吵得人心神不宁,我们会停下来休息这一下就被他抓住把柄?他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就不怕把日本人引来?现在倒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俩头上!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蠢猪!我敢用我祖母的墓碑发誓,他脑子里装的绝对是他妈的大粪!”
宾·汉姆越说越气,猛地抽出别在腰带上的日制三八大盖的刺刀,在旁边一棵粗壮的、树皮皲裂的乔木上狠狠地刻上了一个标志性的划痕,然后才说道:“狗杂种!美国佬!下地狱去吧!法克你全家!让你不得好死!”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一句恶毒的诅咒,他把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对命运不公的控诉,似乎都倾注在了这里。
钱宁·贝克惊恐地看着同伴的举动,想要阻止,却又无力上前。他只能虚弱地靠在另一棵树上,喘着气劝道:“宾……宾……冷静点,这没用……万一他们回头看到……”
“看到?看到又怎么样?!”宾·汉姆停下动作,喘着粗气回过头,眼神依旧狂乱,“大不了就是一死!被日本人打死,或者被那个美国混蛋骂死、累死,有什么区别?我受够了这种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驱赶、辱骂的日子!我们他妈的是英国皇家陆军的士兵!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垃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那是尊严被彻底践踏后的绝望。
钱宁·贝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也是一片悲凉。他何尝不感到屈辱?只是他的性格更为软弱,或者说,在战俘营里被磨掉了更多的棱角。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宾·汉姆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因为激动而不断起伏的后背,道:“我知道……我知道,宾……”钱宁·贝克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我们都很难受,那个美国佬……他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是……但是我们现在还得靠他们才能活下去,不是吗?想想家里……想想我们如果能回到英国……”
“英国?”宾·汉姆苦涩地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们还能回去吗?钱宁,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像两个被吓破胆的乞丐,在这该死的丛林里,被一个疯子追着骂……就算回去了,这段经历也会像噩梦一样跟着我们一辈子!”他说着,又狠狠地在树上补了一刀,然后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手臂垂落下来。刺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走吧,”钱宁·贝克弯腰捡起刺刀,塞回宾·汉姆手里,又把步枪递给他,声音带着恳求,“我们得快点跟上,落单就是死路一条。为了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有一天能亲眼看到那个混蛋遭报应,我们也得活下去。”
宾·汉姆沉默了。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一把抓过钱宁·贝克递过来的步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狼般的低吼:“操他妈的美国!操他妈的战争!操他妈的所有一切!”
骂完这一句,宾·汉姆不再犹豫,拖着沉重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朝着队伍离开的方向走去。钱宁·贝克赶紧跟上,两人相互搀扶着,再次隐没在危机四伏、前途未卜的丛林之中,只留下那棵刻上了特殊记号的树,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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