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平川大尉来到跟前后才发现,一辆被烧得只剩下金属框架的偏三轮摩托车车体已严重变形,轮胎完全烧毁,发动机和其他部件裸露在外,散发着焦糊的气味。而在摩托车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具尸体。
车灯的光照在那些尸体上,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他们死状凄惨——有的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有的被抹了脖子,甚至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显然是被爆炸冲击波抛飞后摔断的。
平川大尉带着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了一番之后,脸色阴沉地小跑回来,向源田少佐报告道:“确认是秋山曹长和他的士兵,五个人全部玉碎。从现场痕迹看,他们应该是被突然的火力袭击后从车上摔下来,然后又被人抹了脖子。”
源田少佐没有下车,只是从卡车副驾驶位置里探出身子,远远看着那些在黑暗中的尸体轮廓。
“你有没有其他情况了?”源田少佐继续问道。
平川大尉答道:“秋山曹长随身携带的两个弹匣都打空了,士兵们的弹药也有大量消耗,显然他们进行了还击,但……”他顿了顿,“但袭击者的火力明显更强,现场发现大量手雷破片、弹坑和……大正十一式机枪弹壳。”
“大正十一式机枪?”源田少佐疑惑地问道。
“是的,至少一挺,也可能更多。”
短暂的沉默让源田少佐感觉到周围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声和不安的情绪,秋山曹长他们的覆灭不仅意味着损失了五名士兵,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袭击者的战斗力远超预期——他们能在运动中反杀追击者,而且是全歼。
“收殓遗体吧!”源田最终说道,但随即又补充,“不,来不及了,马上出发,我们必须抢在他们进入密支那控制区前截住他们!”
平川大尉愣了一下道:“少佐阁下,不把勇士们的遗体……”
“执行命令!”源田少佐的声音陡然严厉,“每一分钟的耽搁,都可能让更多的帝国士兵白白牺牲!你以为那些支那人会停下来等我们收尸吗?!”
“嗨……嗨依!”平川大尉低头领命,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虽然他们不给这些鬼子收尸,明天自然还会有其他人来收的,只是看到自己同伴的尸体被扔在这里,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不忍。
车队再次启动,绕过燃烧的摩托车残骸和五具同胞的尸体,继续向西前进。车灯的光芒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身影,然后迅速将他们抛入身后的黑暗。每个士兵都沉默着,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然而,厄运似乎才刚刚开始。
车队行驶了不到两公里,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横亘在公路中央。
“停车!”源田少佐立刻下令。
车队在距离黑影约五十米处停下,车灯集中照射,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是一辆军用卡车,它斜停在路中央,驾驶室车门敞开,车厢后挡板放下,看起来像是匆忙抛弃的。
“小心陷阱。”源田少佐了解了詹有为的作战方式,他知道詹有为绝不会轻易留下可用的交通工具的,除非……
“全体下车!战斗队形展开!”平川大尉已经跳下卡车,指挥士兵们以公路两侧的路基为掩体,枪口齐刷刷指向那辆寂静的卡车。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卡车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夜风吹过车厢篷布发出的“噗噗”声。
源田少佐趴在一处路基后,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车厢里似乎堆放着一些东西,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整辆车安静得诡异。
“平川君,”源田低声命令,“带几个人,小心接近,检查车辆。”
“嗨依!”
平川大尉点了两名老兵,三人呈三角队形,弯腰低姿,一步一步向卡车摸去。他们的脚步很轻,枪口随着视线移动,随时准备开火。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三人顺利到达卡车车尾。
平川大尉做了个手势,两名士兵一左一右警戒,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从车尾探出头,快速扫视车厢内部。
车厢里堆着几个弹药箱和一些新的军毯、几袋大米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安全!”平川大尉转头对源田少佐的方向喊道,但依然保持着警惕,“车里没有敌人!”
源田少佐从路基后站起身,但心中的不安丝毫没有减少。他慢慢走向卡车,每一步都格外谨慎。多年与狡猾敌人交手的经验告诉他,最平静的表面下往往隐藏着最致命的杀机。
“仔细检查驾驶室和车底。”源田少佐命令道,同时自己停在距离卡车约十米的地方,不再靠近。
两名士兵应声行动,一人检查驾驶室,一人趴下查看车底。
“报告,驾驶室没有异常!”
“车底安全!”
平川大尉明显松了口气,他转向源田:“少佐阁下,看来他们匆忙撤离,没时间设置……”
平川大尉的话没能说完,就在这一瞬间,检查车底的那名士兵爬上了车厢,而车厢上詹有为他们撤离的时候被动了手脚,在车厢上安了好几颗诡雷,诡雷的牵引绳的颜色与车厢木板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车灯照射角度的细微变化造成反光差异,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等等!”源田少佐猛地抬手,但已经太迟了。
平川大尉听到喊声,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那个鬼子士兵,可也来不及了。
“咔嗒。”
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机械声响,接着车厢角落突然冒出几缕白烟,便听到那个士兵惊愕的“诶?”声,然后他的大脑才终于将眼前的景象与最恐怖的词汇联系起来——
诡雷!
“趴下!!!”源田少佐的吼声撕裂夜空。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再想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将整辆卡车车厢撕成了碎片!炽热的火球腾空而起,烈焰吞没了车厢内的一切!那名站在车厢里的士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向空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平川大尉距离车厢最近,尽管他在最后一刻做出了扑倒的动作,但爆炸的威力还是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掀飞!一块被炸飞的木板如同锋利的刀刃,在空中旋转着狠狠砸在他的头部侧面!
一声沉闷的撞击,平川大尉的身体重重摔在两米外的路面上,翻滚了两圈后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头上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而在车头的那个鬼子士兵由于有车头挡住了冲击波,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爆炸的冲击波和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向四周席卷!距离较近的两名日军士兵惨叫着倒下,一人被破片击中腹部,另一人的腿部被撕裂,发出痛苦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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